第3章

第 3 章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客厅时，门铃响了。

我正蜷在角落里，看着那束光穿过我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明明晃晃的一片。

门铃响起，爸爸去开了门。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爸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什么叫怎么来了？今天是我大孙女生日，我能不来吗？”

奶奶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口传进来。

“小然！奶奶来啦！”

奶奶一边换鞋一边喊，“快出来让奶奶看看，又长高没？”

“我们买了你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我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还有人记得。

奶奶提着蛋糕盒走进来，爷爷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袋。

他们在客厅里张望了一圈，奶奶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小然呢？”她问，“还在睡懒觉？这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

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给妹妹温钰热好的牛奶。

她看见爷爷奶奶，表情有些不自然：“爸，妈，你们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来了。”

“说了还叫惊喜吗？”

爷爷笑呵呵的，目光还在客厅里寻找，“我们小寿星呢？快让她出来，爷爷给她带了好东西。”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小然她……”爸爸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她不在家。”

“不在家？”奶奶皱起眉，“去哪儿了？今天她生日啊，你们该不会忘了吧？”

妈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把她送走了。”

“送走？”

奶奶的声音陡然拔高，“送去哪儿了？倪羽，你把话说清楚！”

妹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小声啜泣起来。

妈妈连忙把妹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可看向奶奶的眼神却带着一股固执的强硬。

“妈，您别激动。”妈妈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小然她嫉妒小钰，差点把小钰从楼梯上推下去，额头缝了七针。这样的孩子，再不教育就彻底废了。”

“你胡说！”

奶奶气得声音发抖：“小然是我一手带大的，她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推小钰！”

“怎么不可能？”妈妈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她把妹妹放到沙发上，站起身直视着奶奶。

“上次她给小钰倒水，水烫得能把手烫红。削苹果，刀尖就对着小钰的眼睛。”

“这次更过分，楼梯上那一下，要不是小钰命大，现在说不定怎么样呢！”

一条条罪状从妈妈嘴里吐出来，字字清晰，句句锋利。

我飘在空中，看着奶奶越来越苍白的脸，看着爷爷紧紧攥住的拳头，看着爸爸想开口却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

“所以你就把她送走了？”爷爷的声音沉沉的，“送到哪里去了？”

“一个管教所。”

妈妈说，“专门收治问题儿童的。那里的院长很有经验，保证能把小然教育好。”

“教育好？”

“小然才八岁！她才刚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逃出来！你还记不记得她当时是什么样子？浑身是血，站都站不稳，还惦记着让我们去救小钰！”

“那是她自己说的！”

妈妈尖声打断，“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才那么说！警察都说了，是她贪玩带着小钰乱跑，才会被坏人盯上！”

奶奶摇着头，眼泪滚了下来：“倪羽，你是她妈妈啊。你怎么能这样想自己的孩子？”

“我就是她妈妈，我才最了解她！”妈妈的声音也哽咽了，但更多的是愤怒和委屈。

“您以为我愿意吗？您以为把她送走我心里好受吗？可这个家已经被她搅得鸡犬不宁了！小钰每天晚上做噩梦，我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我不能只顾一个！”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妹妹小声的抽泣，和奶奶压抑的哭声。

爷爷走到奶奶身边，扶住她的肩膀。

他看向爸爸，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之荣，你说。你同意送走小然？”

爸爸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哑着嗓子说：“小然……是得管管了。”

我的喉咙堵得发紧，泪水无声。

别吵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以后我再也不会碍你们的眼了。

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