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三十岁时丧夫,没有再嫁,抚养独女绾云郡主长大,如今绾云郡主也及笄一年,正是适婚年纪,听闻近日她近日也在择婿,所以茶宴邀请了不少京中贵公子。
沈晚楹抵达公主府的时间不早不晚,还未下马车就听见外面千金齐齐行礼问安的声音,公主府门口的侍卫搬来短梯恭候她下车。
“诶,那是镇北王府的马车,前段时间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次来的人还会是沈青羽吗?”
“什么事情?”绾云不怎么在意京中琐碎事,听见有人议论,顺嘴问了一句。
站在她旁边的嬷嬷小声道:
“回郡主,就是前几日在城外养病的镇北王独女嘉宁郡主回京,逢夜里镇北王府闹鬼发生命案,第二日沈家小姐贼喊捉贼让法僧栽赃嘉宁郡主,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像是菩萨真的显灵了,法僧活活被烧死,沈家小姐还自爆将嘉宁郡主软禁在京郊别院十年的真相……”
“刑部将此事上报,惊动了朝中众臣,陛下还亲自派人去镇北王府送了好些东西。”
绾云一边听,目光也顺着看去,青云抬手掀开马车门帘,露出沈晚楹国色天香的姿容。
那张略施粉黛的脸庞令人难以忘怀,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如碧玉,精雕细琢,额间画着粉嫩的桃花钿,随着弯腰出来的动作,步摇轻晃,优雅翩跹。
她穿得低调,没有喧宾夺主,纯白微粉的罗裙镌绣些许珍珠,素雅的花纹以淡色丝线勾勒轮廓,身姿窈窕,缓缓朝众人走来。
“嘉宁郡主。”千金们也深谙等级之道,朝她微微屈膝问好。
沈晚楹浅浅勾唇微笑回应,也第一时刻注意到中央的绾云郡主,投以温婉的目光。
绾云也礼貌回应,但目光确实难以从她身上挪开,这是经历了十年软禁的人吗?身上竟毫无卑微之气,反而比沈青羽更有气质。
她勾了勾唇,心里想着,这才是镇北王之女的模样,一身傲骨,不卑不亢。
“嘉宁郡主,茶宴在主院,您请。”嬷嬷弯腰恭恭敬敬引沈晚楹进去,绾云则依然站在门口等候。
“郡主,我看沈晚楹像是要喧宾夺主的意思啊!”周围隐约传来议论声,其中,相府嫡女江施雅上前,委婉地表示。
绾云看了她一眼:“有吗?”
“本郡主看她穿着低调,也没有肆意张扬,江小姐还是不要妄加揣度。”
江施雅只得闭嘴,回眸看着沈晚楹远去的背影,本来除了绾云郡主,她就是在场最令人瞩目的人,如今沈晚楹一来,倒是让她黯然失色。
她心里万般不爽。
沈晚楹细心地观察长公主府里的一切,比起镇北王府热闹不少,烟火气息很足,琉璃瓦在光下熠熠生辉,来往侍女手中皆端着精致点心与花瓶,还在有条不紊地装扮宴会场。
“这是?”已经在宴会席位的公子千金们见到沈晚楹的时候,左右互看,很是疑惑。
嬷嬷将沈晚楹引去左侧第二个席位:“嘉宁郡主,如果觉得无聊可让下人们带您去花园逛逛。”
“嗯。”沈晚楹没有坐下,她注意到周围打量的目光,自己即使坐下待会儿也得起来,回应完嬷嬷的话,便随意看了看四周。
那位就是嘉宁郡主?
一些人听见嬷嬷的声音,眼底的好奇心更重,前几日的事情算是京中人尽皆知了。
本以为沈晚楹在京郊别院十年,会像个乡下丫头似的不知礼节,不敢出府,没想到……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位嘉宁郡主气质独绝,眉眼温柔如水,脸上带着令人很好亲近的微笑,比那个嚣张跋扈的沈青羽不知好了多少!
这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嘉宁郡主。”又有千金主动迎来攀谈,沈晚楹依然莞尔回应,优雅得体。
她独身前来,眼前所有人都是陌生的人物,眼前的千金是刑部尚书府的孟小姐,孟听雪,身后还有几个不知身份的,大家都算友好。
约莫半盏茶后,三个皇子结伴而来。
皇室子弟皆姿容出众,聚在一起难免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沈晚楹侧身看去,旁侧的千金公子们皆恭敬行礼,她尚未反应过来,迟了几息屈膝。
中间的晋王萧云宴是最惹眼的,抬手示意众人免礼,绾云一直跟在他旁侧,笑眼盈盈,引着他去沈晚楹的上位。
恍惚而过的对视,沈晚楹没放心上,但萧云宴愣了愣。
陌生而美丽的一张脸旁,着实令人好奇,绾云察觉这微妙的眼神,便主动上前解释:“这是镇北王府的嘉宁郡主。”
“臣女才回京不久,对很多事和人不太熟悉,还请晋王殿下见谅。”沈晚楹只得颔首解释。
“无碍。”萧云宴看似不放心上,却又时不时将目光放在沈晚楹身上,打量她的一举一动,这张丰神俊逸的脸庞挂着笑,却让人感受不到真诚。
长公主款款而来,穿着华丽的红色宫服,年过四十但依旧风韵犹存,裙身豪气绽放的大红牡丹被完美驾驭,那高高的发髻上佩戴着九彩金凤华簪,垂落的金丝流苏缓缓摇动,她抬手免了众人的行礼。
“今日邀各位前来只为品茗闲谈,无需过多在意礼节。”
沈晚楹端然坐于席位,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太多,她端起茶轻抿一口,没有在意。
“这位就是嘉宁?”长公主的声音沉稳和蔼,没有让人觉得过分威严,沈晚楹应声而起,屈膝颔首。
“前几日的事情本宫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你倒是挺让本宫意外。”
她以为不论是谁经历这种事情都会如阶下泥般卑微,沈晚楹看着如此温婉可人,一颦一笑却有十足的将门风范,不卑不亢,是个不可小觑的女子。
“姑母,欢喜的日子,您提这些事做什么?”晋王端起茶朝长公主走去,沈晚楹见长公主的注意力被转移,又瞧她眼神示意,乖乖坐下。
绾云弯腰斟茶,小声询问:“母亲,您对这位嘉宁郡主感兴趣啊?”
“经历过这么多事还能如此淡定自得,绾云,你可得跟人家学学心态,别这么欢脱。”长公主敲了敲绾云的额头。
绾云赶紧躲开:“哦哦,知道了。”
沈晚楹无意间看见这温馨的一幕,别开眼,手落在茶杯边,斟酌着一些事。
宴会确实如长公主所言,气氛和谐,但偏偏有人挑事,江施雅看过来,语气不善:“嘉宁郡主在京郊偏远的别院待了十年,恐还没尝过长公主殿下珍藏的君山银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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