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知过了多久,孩童的啼哭声响起。
接生婆将孩子抱起。
“将军,是个少爷!”
谢煜城却一把将接生婆推开,紧紧抱着床上满脸汗水的闵启嫣。
他亲自将闵启嫣的床褥整理好,掀开纱帐。
早已等候着的军医立刻上前查脉,为闵启嫣开调理药方。
许秋烟看到谢煜城手臂上的深可见血的咬痕。
竟有一瞬,觉得自己才是可恶。
“谢煜城,你如此爱她,该与我和离,娶她为妻罢。”
谢煜城闻言冷冷看了她一眼。
“府中上下琐事繁杂,都需要打理,你只做好你的谢夫人便可。”
原来如此!
他让她坐这谢夫人的位置,是需要她替闵启嫣打理谢府琐事!
许秋烟的胸口郁结。
悲痛到极致,噗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书湘心疼地将她搀扶回去,为她手心上药。
接下来几日,许秋烟总能听到隔壁院落传来笑声。
他和闵启嫣像所有恩爱夫妻一样,逗弄襁褓中的婴儿,不停地教婴儿喊爹喊娘,还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刚开始,许秋烟还会忍不住落泪,后来,她便习惯了。
这日,书湘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仔细打开。
“夫人,这枚金簪是我攒了很久的银子买下的,送你当二十岁生辰礼。”
许秋烟湿了眼眶,不知不觉,竟到了自己的生辰。
她刚想说什么,下人便进了屋内。
“夫人,将军请你去正堂。”
许秋烟恍惚许久,他竟还记得她的生辰。
她将金簪同样放在包袱内,打算离开时带走。
然后便跟着下人到了正堂。
等着她的并不是惊喜,正堂中央,谢煜城眼神灰暗:“许秋烟,小少爷中毒之事,可与你有关?”
许秋烟震惊摇头。
“我没有!”
闵启嫣抱着怀里的婴儿,啜泣指责。
“将军,夫人不认便算了,孩子虽然中了毒,可也只是昏睡两日,并无大碍,我不想追究……”
谢煜城只冷冰冰看了眼许秋烟,声音毫无起伏。
“谢许氏,妒忌心重,残害谢家子嗣。”
“贬妻为妾,浸猪笼。”
谢煜城每说一个字,许秋烟的心就仿若被刀割一次。
直到最后,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此刻,她连辩驳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因为不管她如何说,谢煜城的都不会听,他只一味相信闵启嫣!
许秋烟随后便被剥去外衫,塞进狭小的竹笼里。
她被下人扔进满是污水的地洞里。
飘满脏污的水漫到她的脖颈,刺鼻的臭味让她几欲作呕。
许秋烟费尽力气抬头,看到了闵启嫣傲然的身影。
她面上是胜者的笑容。
“三日后,谢郎与我大婚,届时许姨娘还要到场。”
许秋烟的心仿佛被人剜了出来,痛得浑身发颤。
她却再哭不出来。
她这才知道,眼泪会有流干的时候。
许秋烟度日如年地被关在猪笼里。
她不断地想起当初赏花宴上与谢煜城初识的景象,又想起他一次次地冷眼。
她这辈子从未悔过。
如今却真的后悔认识谢煜城!
三日后,许秋烟被下人捞了出来,她的皮肤被泡得变了模样。
脸上再也没有夫人的贵气,只剩惨白病色。
她被人简单梳洗一番,送去礼堂。
苍白的面容和周遭大红色的装饰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秋烟站在角落,看着满目红绸,满堂宾客,心中再也掀不起丝毫波澜。
谢煜城穿着大红色喜服与戴着盖头的闵启嫣并肩走来。
赞礼官扬声开口。
“新人入堂,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谢煜城!你个混账!”将军府外,传来一声高喊,“竟然有脸贬妻为妾,再娶新妻!”
许世意咬牙切齿地冲进喜堂。
“你根本配不上我妹妹!”
许秋烟看到来人鼻尖一酸:“哥!”
谢煜城根本没想到会突发变故,他脸色难看地开口。
“许世意,你不知内情!是许秋烟先失了主母风范……”
“圣旨到——”
他的话被打断,一位锦服的公公匆忙赶到,从袖口中拿出一张澄黄圣旨。
“谢将军,谢许氏接旨!”
许秋烟闻言一步步走上前,跪下。
谢煜城震惊地看着来人,随后下跪。
公公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将军与妻许氏,缘尽于此,各还本道,从今往后两不相干,钦此——”
许秋烟磕头谢恩:“谢皇上。”
谢煜城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许秋烟。
皇上下旨不可违,谢煜城便是心中有一万个不情不愿,也不得不得领旨。
“谢……皇上……”
而他还未回过神,公公又拿出一份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将军徇私动用战马,耽于女色,犯军中大忌,革职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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