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云裳不受控制地从嘴边溢出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辞珩？”

男人的背影微不可辨地僵直了一分。

“辞珩？”他声音平静无波，“抱歉，我并不认识。”

云裳猛地摇头，连带着散落的发丝都透着一股绝望的执拗。

“怎么会……”

她向前一步，盯着眼前这张和周辞珩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良久，云裳苦涩地牵起嘴角，“你们真的长得太像了，看来是我认错了。”

五年杳无音讯的人。

若真想回来，又何至于等到今时今日？

周叙宴注视着云裳为一个陌生男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将林眠笙的话语抛在脑后，径直起身走到云裳身旁。

他伸出手，握住云裳冰凉的指尖。

“长本事了？为了让老公生气，跟别的男人凑这么近？”

云裳刚一动弹，周叙宴便骤然收力，将她纤细的手指锁在掌心。

“周太太，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目光越过云裳的头顶，与那陌生男人短暂交锋。

那眼神如一头标记领地的巨兽。

对面的男人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他礼貌告辞，转身离开。

迈步的刹那，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眼云裳，心绪莫名复杂。

察觉到他的目光，云裳喉咙被一种酸涩的情绪堵住，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了半分。

可她刚踏出半步，就被一股强悍的力道猛地拽回。

周叙宴声音里淬着冰冷的怒火，“就这么缺男人？缺到要对一个路人投怀送抱？”

他猛地将人拉到身前。

“你想引起我的注意，也该有个限度，我的耐心有限！”

“不就是想让我哄你嘛，除了那幅画，其他东西随便挑，总可以了吧？”

云裳眼底一片清寂，“周总未免太自恋了。”

他怎么想，早已与她无关。

她现在只希望两人的关系早点画上句号，不用再逢场作戏，各不相干。

周叙宴倏地抬眸，寒意遍布眸底。

僵持之际，一阵规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来。

拍卖会总监的目光紧锁在云裳身上，表情冷硬，“云小姐，我们刚刚发现六号拍品——‘深海之星’蓝宝石从保险柜中失窃。”

“人证物证我们已经掌握，所有线索都明确指向您与蓝宝石的失窃有直接关联，如果您现在主动交还蓝宝石，我们可以考虑不追究您的责任。”

云裳从震惊中迅速回神，清亮的眸子里透出锐利，“总监先生，我建议您重新核查监控与证据链，我从不拿不属于我的东西。”

林眠笙突然走上来，“云裳姐，既然你坚持自己是清白的，不如就让他们看看你的手提包，也能还你个公道，堵上悠悠之口。”

现场工作人员立马上前，拿过云裳的手提包翻查。

蓝宝石从云裳包里搜出来的刹那。

林眠笙故意提高音调，“天哪，云裳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云裳并未慌乱，“栽赃也得讲点技术含量，既然认定是我，那就请立刻调取保险柜旁边的监控录像。”

“我倒想知道，我一个外部人员是如何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开保险柜的。”

云裳冷静地陈述，眼尾余光却锁定在周叙宴身上。

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怀疑。

可他依旧选择沉默。

云裳内心了然，毕竟是林眠笙精心设的局，他若是出手，岂不是打了心上人的脸？

林眠笙立刻接过话头，“云裳姐，你该不会是和内部人员里应外合，让他帮你窃取的吧？”

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男子，他颤颤巍巍指着云裳控告。

“就是她用身体收买我，让我利用职务之便帮她偷窃蓝宝石。”

“我一时没抵住诱惑才做了错事，我对不起总监的信任，更对不起公司。”

这一环扣一环的栽赃，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剧本烂了些！

云裳面无波澜，看向那男子：“从始至终我都没离开过会场，你是几点把宝石交接给我的？”

男子支支吾吾，“大概……四点多的时候。”

云裳微微笑了下，双手抱臂，“整个会场都是监控，只要调出四点多的监控，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你确定要用这种低劣的谎言，让你的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吗？”

“这……”

男子眼神游移，再说不出半句话。

云裳上前一步，眯眼道：“你现在供出背后指使你的人，兴许还来得及。”

男子下意识看了眼林眠笙。

林眠笙立马递去一个凌厉如刀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云裳还想再说点什么，撬开男子的嘴。

不料周叙宴冷呵一声，“一个小插曲罢了，拍卖会还要继续，把他押下去配合调查吧。”

看到云裳能独当一面为自己据理力争，他很欣慰。

但若是在公共场所咄咄逼人，难免有损周太太的形象。

云裳扯起嘴角，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个是他苦念多年的心上人，一个形同陌路的妻子。

周叙宴自然要维护林眠笙，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

比起在这浪费精力，去寻找那个像极了周辞珩的男人，才是重中之重。

待纷乱暂告段落，云裳便立刻来到宾客区。

她的目光掠过人群，最终在一个靠近窗帘的位置锁定了那道身影。

他正端着一杯果汁，独自小酌。

云裳恍惚了下。

周辞珩也是不爱饮酒，总用果汁代替。

背影可以相似，声音可以模仿，但这种深入骨髓的生活习惯……

难道，真的是他？

云裳端了一杯威士忌走到他身侧，垂眸浅笑，在他面前安然坐下。

“抱歉，方才情急之下有所冒犯，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男人目光在云裳面上一凝。

竟然又是她。

他眼皮微抬，“沈惊寒。”

话落，沈惊寒便收回目光，无意与她多交谈的意味。

云裳盯着他的眼眸，无论是瞳孔的颜色，还是里面沉淀的忧郁与孤寂，与她记忆中的周辞珩分毫不差。

他一定是周辞珩。

可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冷淡？

云裳的嘴角极力向上牵起，佯装平静道：“沈先生对今晚的哪件拍品感兴趣？”

沈惊寒坦然道：“我不是来竞拍的，我是《涅槃》那幅画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