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手机还在响。
顾知遥盯着那条推送，手指点开。热搜第一是“苏曼死亡案现新线索”，点进去后是一段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有个穿黑卫衣的人影，背对着镜头走向看守所后门。时间戳显示是案发当天晚上九点四十三分。
正是苏曼死前两小时。
她立刻调权限，接入公安协查通道。系统跳出通报文件：最后接触者身份未明，但轨迹与周予安匹配度达98.7%。对方使用了遮挡面部的动作，步态分析结果却和公司数据库里的训练生数据一致。
她翻出周予安入职档案。
那行字还在：“最近一次社会接触：案发前三小时，曾出现在苏曼工作室附近。”
当时她以为只是流程登记。
现在看，根本不是巧合。
这是埋下的线头。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楼下训练室灯灭了，宿舍区只有零星几盏亮着。手机提示项圈信号正常，目标在B区307房间，静止状态，心率68，体温36.4℃。
一切如常。
但她知道不对。
她打开录音备份，重听昨晚会议结束后的对话片段。周予安说“我知道了”的时候，尾音有轻微上扬。不是服从，更像是回应某种默认的规则。
她抓起外套出门。
电梯下行四十秒，走廊灯光冷白。她没让安保跟，自己走到307门前。门开了，周予安站在里面，穿一件白T恤，头发半湿，像是刚洗完澡。
他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她进。
房间很干净，床铺整齐，桌上放着练习计划表。项圈贴在他脖颈上，金属边缘反着光。她盯着他，直接开口：
“苏曼死前，你去过看守所？”
他没动，在窗边站定，背光。
“嗯。”
“为什么去？”
他不答。
她上前一步：“你在保护我？”
他轻轻摇头，又点头。动作很小，几乎看不见。
她心跳快了一拍。
这不是答案。
但这比答案更让她难受。
她想起王德发拔管那天，周予安发来的消息——“开始了”。她当时以为那是行动的开始。现在才明白，那可能是早就安排好的收尾。
她声音压低：“你知道警方已经掌握轨迹数据了吗？”
他依旧站着，目光落在地面。
“你不解释？”
他抬眼，看她一下，又垂下。
她突然觉得累。
这个她亲手签进来的人，这个被她戴上项圈的人，这个表面温顺实则步步藏锋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她转身想走。
手机响了。
傅沉来电。
她接通，没说话。
傅沉的声音传来：“新闻看了？”
“看了。”
“公众要一个交代。”
“我知道。”
“继续留着他，只会让事情更大。”
她握紧手机：“你想让我做什么？”
“交出他。”他说，“把人交给警方配合调查。这是止损最快的方式。”
“如果我不？”
“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他说，“董事会、投资方、监管部门都会介入。到时候，你连保他的资格都没有。”
电话挂了。
她站在原地，手指还捏着手机边缘。
房间里很安静。
她看向周予安。
他还是那个姿势，没动过。
她开口：“他们要你。”
他抬眼，第一次直视她。
“你要吗？”
她没答。
他知道答案了。
空气像凝住。
她没走，也没下令抓人。
她站在那里，脑子里闪过很多事。周予安第一次面试时的眼神，他在训练室镜前站了很久的画面，他接过项圈时嘴角那一瞬的笑。
她以为那是臣服。
现在看，更像是默许。
默许进入她的规则，但从未真正接受她的判断。
她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从第一天进来就是？”
他闭了一下眼。
再睁开时，什么都没变。
但他没有否认。
这就够了。
她喉咙发干，声音有点哑：“你觉得你能控制一切？”
他终于动了，往前走一步。
项圈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不到半米。
“我不是来毁你的。”他说，“我是来清掉那些不该活着的人。”
她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他没再说。
她呼吸一滞。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是巡逻的安保。
两人没动。
脚步声过了，渐渐消失。
她看着他，手慢慢攥紧。
“你到底是谁？”
他没答。
她不想再问了。
因为她怕听到答案。
手机震动。
系统提示：项圈信号正常，目标位置未移动，心率72，体温36.5℃。
一切稳定。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断了。
她转身拉开门。
风从走廊吹进来。
她走出去，没回头。
门缓缓合上。
咔哒一声。
屋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抬起手，指尖碰了碰项圈边缘。
然后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练习计划表背面写下一串数字。
六位。
像是密码。
写完后，他把纸折好，塞进床垫下面。
坐回椅子上。
低头。
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等待下一个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