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绯樱的耳朵竖起来。
这是,遇到故友了?
何潇然看了眼他低垂的手,竟然牵着一名女子,震惊之色毫不掩饰,随后看向身后的沈绯樱。
娇艳而不俗,清丽又不寡淡,他竟然在现在有些难以形容这名女子的感觉。
真的……很独特。
沈绯樱也好奇的看着他。
眼前这男子与他相识,那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毕竟到现在为止,江惟晏都未曾说过他的身世如何。
“你怎么在锦州?”
他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是向何潇然问道。
“我?自然是来帮你兄弟办事,那你呢?是你父亲,还是你兄弟?”
两人的关系应当十分熟稔,不然不会这样直接谈及家人。
江惟晏瞧了他一眼,又看了四周。
“不是谈话的地方,有空来我府上,今日既然是踏春,那便先玩个痛快。”
听他这么说,何潇然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啊,果然没变,我今天打算弄几只兔子回去烧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去你那?”
“不了,今日不方便。”
江惟晏拒绝。
没等两人寒暄几句,那边已经有机灵的小厮牵了好马过来。
“我家大人早早便嘱咐我了,二位公子,这是您们的上等马。”
那小厮原来是李府的,曾见过江惟晏。
沈绯樱暗自思量。
所以到现在李知府可对这江公子的身份有了了解呢?
不过,这也和她没关系。
人都出府了,翅膀不硬更待何时?
等公子将她的卖身契拿回来,她便得了真正的自由身,也正是她伺机脱身的最好时机。
这卖身契虽只是一纸文书,却极其重要,几乎决定了她的身世归属。
在大武这样的朝代,一旦签下契约为奴为婢,就等同于身份从“良民”转为了“贱籍”。
她的姓名、年龄、卖身缘由、主家名号都会被写明在纸上,盖有双方签押乃至官印,一式两份,一份在主人手中,一份可能由当地衙门存档备案。
若无卖身契在身,便等于身份无凭,在外闯荡极易被视作逃奴。
一旦被官差查出,便可能被当作无主的私奴抓回、遣返,甚至重新贩卖。
只有将卖身契赎回,亲笔改写放良文书后,并经官府认证,才能真正脱去奴籍,恢复良民身份,自由往来,不再受奴籍束缚。
因此,若想真正离开,摆脱桎梏,那张契书便是她唯一且最要紧的钥匙。
……
江惟晏得了马,也没有忘记沈绯樱的,不一会儿,小厮牵来了一匹深棕色的马儿。
此时,已有众多目光频频望来。
沈绯樱只当是江惟晏长得实在是太过出众,这周围还有不少小姐出来跟着踏春呢。
她们皆是双目含羞,各家兄弟和大人有未曾见过他的,此时也互相询问。
“可行?”
他的声音浅淡,却只转眸关注着身侧的少女。
沈绯樱上了马,许久未曾练过,此刻有些生疏。
但还是抬眸,眼里亮晶晶:“很好。”
她们这样的女子,以后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所以什么都学。
但骑马嘛……相比弹琴等还是要生疏一些。
“苍麟也会跟着你,权当跑着玩玩,其他的我来。”
江惟晏抬手试了试手里的弓箭,弓弦紧绷之后放开,发出嗡嗡的声音。
此刻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墨青色骑服,身形笔挺,整个人仿若山川挺秀,玉树临风。
清俊的面容在日光下更显立体,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移不开眼。
对了,就是那种自内而外的贵气。
不只是沈绯樱好奇他的身份,站在远处的李知府和另外一名肥胖的官员亦是好奇。
“张大人,那人是……”
李知府略弯着腰,能看出来旁边那所谓的张大人地位更甚于他。
旁边那人身形丰腴,大腹便便,衣着却极尽讲究,一袭紫纹云缎常服,胸口绣着金线,纹理精致华丽,连腰间系着的玉带都成色温润,价值不菲。
脸生得圆润,额头光亮,满面红光,颌下垂着一缕修剪整齐的银灰长须,一颤一颤地随说话晃动,看上去便是养尊处优多年之人。
他眯着眼朝场内望去,眉眼间一派悠然,指头上还戴着一枚硕大的南红扳指,手上玉笏擦得锃亮,随意一抬,便有侍从上前替他遮阳,奉茶。
而一旁的李知府姿态极低,几乎弯腰至张大人耳边说话,神色中带着些微惶然。
若非身份悬殊,他绝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那人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眯着眼睛,咂了咂嘴。
“有些眼熟……或许我曾经见过,但记不清了。”
李知府心里的冷汗一下就滚落,能让张丞相都觉得眼熟的,恐怕不是一般的贵公子。
看来还真是京中某位巨贾之子。
“前些日子他随着陈总督一同来过我府上,当时便瞧着不凡,原来果真是贵人。”
李知府赔笑道。
唯有那张大人,此刻还揪着胡须,面带思索。
可他想了半天,也未曾想起来,这时,身后的美人已将酒送来,他便歇了心思。
被他记不住的人,左右也不是多大个人物。
这样一想,心中也便不纠结了。
“大人,请。”
此处酒杯轻撞,酒液醇香,不一会儿便又聊到别处去了,无人在意远处的少年。
——
“好箭法!”
周围有骑马顺路之人夸赞。
江惟晏持着弓箭,朝那人点头,也算致意。
少年心高气傲,自然觉得不过区区狩猎而已,此等夸奖从小都听倦了。
“驾。”
双腿轻夹马腹,来到了一丛草木丰盛的地方,翻身下马,捡起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白兔。
箭矢捏在手中,江惟晏不禁勾了勾唇角。
看来某人今晚可以加餐了。
这时,似乎是心有所念,他抬眸,朝林子的另一边望去。
那里,一身青色纱裙的少女正端坐在马儿上,手持缰绳,神色小心谨慎。
“苍麟,我可以的,真的,你要真怕我出什么意外,不如你也找匹马跟着我吧?”
她再次嘱咐道。
可那侍卫却坚持着主子的规矩。
“沈姑娘,这马不是熟的,还是我牵着慢慢走吧,要是不小心摔到了,公子那里我没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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