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洲克制自己不要和疯子讲话。
她拾起夜壶,搁到床上。
“新买的,你自己慢慢用。等会儿我二弟回来了,我看还是由他来照顾你比较好。”
转身就出去了。
晚饭时,白家四口正兴冲冲地准备吃饭。
白守业抱了宋琨到桌前,一一向他介绍家中人。
“这是我阿娘,大姐,三妹。”
宋琨微微颔首,朝白映洲多看了几眼。
两人虽没有见过,但他一进白家就觉得这女子是白映洲。
果然不出所料,真是越看越讨厌。
“麻烦伯母和姐姐照顾了。”
白映洲吃了几口,搁下筷子就走了。
白守业猜到肯定是大姐不想照顾了,走到游廊,找到大姐。
“大姐就当爱我了,宋兄是被我弄伤的。”
白映洲没有责备二弟,她大声道:“我饱了。”
气饱的。
就听房内传出宋琨不咸不淡的回话。
“听说姐姐要嫁人了,京城都流行瘦美人,姐姐还是瘦一些好。”
白守业自觉这话很有道理,就没有再追着大姐,而是回了厨房继续吃饭。
白映洲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气得跺脚,转身就回房了。
第二天清早,白映洲刚起床,正要和白璎灵一块去送豆腐。
白守业道:“大姐,宋兄昨天说你很照顾他,见他吃不惯家里的饭菜,特地去外头买。看他用不惯家里的夜壶,还买了新的给他,所以他很感激你。等会儿你送完豆腐回来,宋兄差不多也醒了,麻烦你送他去医馆换药。”
因衙门有事,白守业不等白映洲说出反驳,已经跑出了家门。
白璎灵不解:“大姐当真对他这般好?”
白映洲冷声道:“你觉得可能吗?”
白璎灵摇头晃脑:“绝对不可能,连我都不相信。”
送完豆腐回来,已是早上辰时了。
宋琨睡醒了,不停吹着哨子。
直至白映洲进屋,他才停下叫唤。
“快服侍我洗漱,等会儿送我去医馆换药。”
白映洲一进门就闻到草药发臭的味道,实在看不下去了。
只好伺候宋琨洗漱,而后雇了骡子。
为防止臭味发散,特别在宋琨腿上盖了一块布。
宋琨拒绝:“都快热死人了,再蒙着,我这条腿就要废了。”
白映洲不想引起路人的侧目,细心解释:“我是无所谓,路上的人会捏鼻子的。”
宋琨道:“随他捏,有本事割了鼻子,什么都闻不到了。”
白映洲只好买了一斤臭鳜鱼,掩盖草药的臭味。
宋琨捏了鼻子,嫌弃道:“你抓了屎在手里吗?好臭啊。”
白映洲道:“你的腿比这条臭鳜鱼还要臭呢。”
宋琨反诘:“还不是你二弟的功劳。”
白映洲哄孩子似的哄他:“你看这样如何?我用布盖着你的腿,作为补偿,我今晚做饭给你吃。”
宋琨想起昨天那碗饭,味道的确很差。
他扭头看向白映洲,那眼神不言而喻。
白映洲勉强笑道:“昨天中午那碗饭是外面买的。”
“你家就这么照顾伤患,随便一碗馊饭打发了。”
“好好好,不盖就不盖,反正也不是熏我一个人。”
“我几时说不盖了?我只说捂着热。”
白映洲被他搅得发脾气的动力都没了。
拿了布重新系在宋琨的腰间,这样风就不会吹乱薄布了。
宋琨把布摊开盖严实,一边不忘问:“你对每一个男子都这么细心吗?”
白映洲道:“我怀疑你喜欢我二弟,想故意赖上他。”
宋琨气急败坏:“他吃醉了,他撞了我,你反说我赖他?你怎么不说他是因为你定亲成功,而吃酒太多呢?”
一圈下来,这口锅又加在了白映洲头上。
白映洲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追溯过往。
“对对对,是我的错。”
刚要出门,白璎灵靠了过来。
“大姐一人太辛苦了,我陪大姐一块去。”
路过沈家门前,正看到沈绿珠在买芝麻饼。
白映洲没心思停下打招呼,静静往前走。
沈绿珠快步跑进家门,免得白映洲要说她对这男子有意思。
骡子车驶过去以后,沈绿珠站在门后,瞄了一眼,偷偷跟了上去。
昨晚,她倏地想起白映洲有把柄。
她要把这把柄告诉那人。
骡子行到南大街,白映洲道:“三妹,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买一些回去。”
久不闻回音,扭头一看,人不见了。
“三妹人呢?”
宋琨躺在骡子车上,眼睛阖着,听到她出声,眼睛张了张,又闭上了。
“被一个长得像沈绿珠的男子叫走了。等会儿去医馆,顺带给你看看眼睛,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竟然看不见。”
沈揽墨?
的确是沈揽墨,因为还有人看见了,这人是悄悄跟着他们的沈绿珠。
她原想管,但觉得没必要,又不是娶她。
今天的任务是把白映洲的把柄告诉那人。
“绝对不可能,我家和……”白映洲不想外人了解她家过深。
这沈揽墨有什么好?非拆散他们不可。
阳光照在脸上,有些晒人。
宋琨将一顶草帽盖在脸上。
“爱信不信?我又没瞎。”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辱骂声、鞭笞声和求饶声。
白映洲看了一眼,迅速将骡车牵得更快了,免得惹了赵大公子的不快。
那趾高气昂辱骂的是赵御城,临城府第一恶霸。
仗着姑妈是皇妃,表哥是王爷,阿爹是知府,在临城府横行霸道。
鞭笞声自然是赵御城手下的走狗在打人。
“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我家大公子每月三十号都要在这里巡视,你的摊位占了这条路,我家大公子走哪里?”
求饶声是可怜人,准确说是赵御城看不顺眼的人。
“我是从外地来谋生的,第一天摆摊,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请大公子原谅。”
宋琨瞧见了,眉头皱起。
“那人好可怜,为什么不上前帮忙?”
白映洲也不高兴了,把骡车停到路边角落。
“你见义勇为,你快去帮忙。”
宋琨仔细看过去,路上来往许多人,一小部分路人会偷瞄一眼,多数路人加快脚步走。
“怎么回事?”
白映洲道:“没有为什么?我没有做知府的阿爹,也没有做皇妃的姑妈,更没有做王爷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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