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还是走了,和宋安贝一起。
直到一周后,阮珍才从新闻里得知赛事结束,选手回国的消息。
电视屏幕里,宋安贝一身华服。
颈间腕上缀满珠宝,珠光璀璨,几乎要刺痛阮珍的眼睛。
“恭喜宋小姐与江先生荣获本次国际设计大赛一等奖!”记者语气热切,将话筒递近,“这一套首饰设计极其独特,也是您本人的作品吗?”
宋安贝闻言微微低头,颊边泛起一抹红晕:
“不,这些……都是出自我爱人之手。”
“爱人”二字像淬了毒的针,瞬间扎进阮珍心口。
她浑身一颤,死死盯着屏幕。
流畅的线条、独特的镶嵌方式、甚至细节处不易察觉的签名式处理……
她太熟悉了,那是江城独有的设计风格。
他曾说过,只会为她一人勾勒。
冬还未来,阮珍却冷得全身发寒。
她迫切地想找江城要一个答案,不想刚一转身,门开了。
江城身后跟着几名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神色冷峻,简单跟阮珍打一声招呼就径直冲向家里的四处。
“夫人,得罪了。”
“……什么?”
她还未反应过来,一队人已经开始粗暴地翻找、搬出他曾经为她设计的无数作品。
首饰、礼服,甚至包括那些他亲手绘制的房屋原稿。
能砸碎的就砸碎,砸不碎的便带走去集中焚毁。
一时间,烟尘弥漫。
“你们干什么!江城,让他们停下啊!”
阮珍惊呼着冲上前,想拦住那些人的动作。
江城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是我同意的。我答应了安贝,从今往后,我设计的东西只会给她一个人,这是换她回来的条件。”
阮珍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换她回来……?江城,你们两个……”
面前的人沉默了。
或者说默认,更为准确。
一瞬间,阮珍笑得眼泪迸发。
有几滴溅在江城紧箍的虎口上,烫得他一缩。
他顿了顿,像是施舍般补充道:
“放心,我和安贝说了,江夫人的位置还是你的。至于这些设计,我也会按市价赔偿你。”
“赔偿?”阮珍苦笑,“你赔得起吗?这些是你说过只属于我的,你说过不会给别人的!”
房间里的打砸仍在继续,全然没有因为阮珍的哭喊停顿半分。
“咕噜噜”一个残破的半身陶塑被无意间踢过来。
那是他们婚后第一个情人节,一起在陶艺工作室里做的。
丑丑的,却被江城珍而重之地放在书桌上。
江城瞥了一眼破碎的陶瓷小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
“八千万,我把这句话买断回来,够了吗?或者你可以直接开出你的心理价。”
“你在跟我谈钱?江城,你……”
阮珍的话被骤然堵回口中。
因为走廊尽头那间上锁的房间外,已经零散站了几个人。
“别进去,那里不准进!别进!”
阮珍脸色骤变,喊到几乎失声。
江城却加重了力道将她死命箍在怀里压制着:
“阮珍,别闹!”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走了进去。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响彻房间。
她浑身一僵,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江城,疯了一样冲进房间。
只见地上,母亲的骨灰坛已摔得四分五裂,灰白色的骨灰散落一地。
旁边,她留下的唯一遗物也灰蒙蒙混在骨灰里。
原本完整璀璨的手链断成几截,再也拼凑不回原样。
“妈妈……妈妈……”
阮珍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颤抖着手想去捧起那些灰烬,却只是徒劳地让它们从指缝间流走。
“江城,求求你,让他们停下……”
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满是绝望和哀求。
她爬过去,声嘶力竭地揪着江城熨烫妥帖的裤脚:
“江城……求求你,让他们停下!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啊……!”
可江城站在逆光处,轮廓始终冷硬。
最后只落下一句。
“珍珍,别让我为难。”
多可笑。
是他违背誓言,也是他毁了她最珍重的念想!
可最后这个施暴者却说,别让他为难。
这一刻,阮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巨大的痛苦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
眼前一黑,她终于支撑不住,在一片混乱与心碎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