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她转而亲热地拉着江玉燕落座,”且告诉姐姐,是如何结识这登徒子的?”
刘长安适时插话:”这是侍女绾绾。”又指向少女:”江玉燕姑娘,仁义大侠之女。”
两女很快将他晾在一旁,竟热络地攀谈起来。
不过盏茶功夫,已姐妹相称。
那黏腻的语调惹得刘长安脊背发麻。
若此刻告诉绾绾,眼前这看似娇弱的少女日后将成为一代女帝,只怕她会笑掉大牙。
绾绾偷瞄刘长安坐立不安的模样,暗自窃喜。
几番试探后,确认二人确无瓜葛,这才放下戒备。
“我与妹妹要说些体己话,”她拽着江玉燕起身,”公子早些安歇罢。”
这正中刘长安下怀——有绾绾在场,江玉燕确有难言之隐也不便开口。
待二人离去,他踱至窗前。
夜空悬着玉盘般的明月,繁星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草虫啁啾更添静谧。
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难得有如此安宁的小城。
推开窗牖,夜风裹着泥土清香扑面而来。
周遭几户尚亮着灯的人家,倏地齐齐陷入黑暗。
“果然冲我来的…”刘长安轻叩窗棂,”倒是有趣。”
阖窗时,他仍在思忖:若非四大恶人,谁会这般大费周章?若是他们,早该趁绾绾不在时下手…
“究竟何方神圣?”
“看来刘正风的金盆洗手仪式,我非去不可了。
在这客栈签到,得到的尽是些银两布匹,唯一有用的,只有一枚效果 ** 的丹药。”
如今,刘长安已修炼武当纯阳功,加上与云中鹤交手后的感悟,日夜苦修之下,内力已达先天二重。
在同辈中,他的修为已算佼佼者,但他深知,以目前的实力,待师父归来时,仍不足以应对其他几大门派的挑战。
次日清晨,谷虚前来寻刘长安,却见伙计正在收拾房间。
“伙计,这间房的客人呢?”
“那位公子一大早就出门了,至于去了哪儿,小的实在不知。”
谷虚心中疑惑,师弟这么早会去哪儿?
这时,隔壁走出一位少女,也来到刘长安房前。
“姑娘,你也是来找我师弟的?”
“那位刘公子是你师弟?”
江玉燕略显惊讶。
“正是,姑娘可知他去向?”
江玉燕摇头不语。
恰在此时,刘长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师兄,不好好休息,起这么早做什么?”
“习惯了,在山上时,我起得更早。”
“公子。”
江玉燕上前几步,低声唤道。
刘长安微微点头,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兄谷虚。”
江玉燕并未如昨夜与绾绾交谈时那般热情,只是欠身一礼。
介绍完毕,刘长安环顾四周,问道:“对了,怎么不见师姑娘?她人呢?”
“师姑娘有事出去了。”
闻言,刘长安神色一凝——师妃暄外出,莫非是发现了绾绾的踪迹?
“江姑娘,你先回房,我有事与师兄商议,稍后再去找你。”
他决定将事情告知谷虚,由师兄从旁试探。
毕竟此次下山之事,连武当派内知晓的人都寥寥无几。
待江玉燕离去,谷虚打趣道:“师弟好福气,这姑娘年纪虽小,却已有倾城之姿。”
刘长安淡淡瞥他一眼:“师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我们被人盯上了。”
**谷虚一怔,四下张望后诧异道:“师弟,此话当真?”
刘长安无奈:“这种事岂能玩笑?”
谷虚讪讪挠头。
见他神色凝重,刘长安连忙拉他进屋。
“师兄,这几日我总觉得有人暗中窥视,原以为是错觉,直到昨晚……”
他将昨夜开窗所见悉数告知谷虚,又指向窗外几处可疑之地。
谷虚边听边点头:“师弟要我如何配合?”
“稍后我会独自外出,师兄随后跟上,看看是否真有尾巴。”
武当乃名门大派,若被人跟踪却揪不出对方,岂非折了门派颜面?此事已不仅关乎二人安危,更涉及武当在江湖中的威望。
忽然,谷虚想起——自己进城时,似乎也曾有过被盯梢之感。
谷虚长舒一口气,沉声道:”便依师弟所言。”
他忽然话锋一转:”师弟认为那些人是何来历?是否与我们此次下山有关?”
刘长安闻言神色骤变,嘴唇微动。
这句话仿佛为他打开了新的思路。
先前他只当那些暗处之人是与己有怨,若真如谷虚所言,此事便需慎重对待。
“莫非与师父有关?”
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再难捕捉。
“或许吧。
师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些尾巴。”
谷虚深以为然,点头赞同。
商议既定,刘长安来到江玉燕房前。
“江姑娘,昨夜寻我有何事?”
“公子,我…还是想独自去寻父亲,不愿再拖累公子。”
此言令刘长安略感诧异:”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
“姑娘莫急,再等三两日。
届时我派人护送你前往江家,并非有意阻拦,只是担心姑娘再遇歹人,未寻得令尊便流落异乡。”
江玉燕急忙解释:”公子仁厚,玉燕从未将公子当作恶人。”
“那便暂居客栈,待我了结手头之事,便安排人送你回去,可好?”
“玉燕谨遵公子安排。”
安抚妥当后,刘长安悄然离开客栈,故意引蛇出洞。
他施展轻功疾驰出城,不料刚至郊外便察觉异常——跟踪者竟比预想多出数倍。
这些人先前在城中有所顾忌,此刻却再无遮掩。
刘长安全力施展梯云纵,虽甩开部分追兵,仍有几人紧咬不放。
他在林间迂回穿梭,终于抵达与谷虚约定的地点。
刚停步,便听一声喝问:”前方少侠可是武当张五侠高徒?”
刘长安暗道不妙,正欲抽身,却被一名黑衣人拦住去路。
“少侠且慢,容老夫问几句话再走不迟!”
感受到对方深厚功力,刘长安暗自懊悔:”终究江湖经验尚浅。”原以为只是些宵小之辈,岂料引出这等高手。
他当即抱拳:”武当刘长安见过前辈,不知有何指教?”
黑衣人笑道:”少侠轻功了得,老夫险些追赶不上。
武当得此良才,当兴!”
“前辈过誉。
门中宋青书师兄等诸位同门,天资远胜在下者大有人在。”
黑衣人阴森一笑:“小子,少跟老夫耍心眼,就问两句话,问完就走。”
刘长安拱手道:“前辈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哼!”
黑衣人冷冷道,“最好如此,免得我动手。”
他并不愿与武当结怨,但心中疑云难消。
黑衣人直截了当:“你师父张翠山,现在是否在武当?”
刘长安摇头:“不在。”
黑衣人眯起眼睛,继续逼问:“那你此番下山,所为何事?”
他紧盯着刘长安,目光如刀,仿佛稍有迟疑便会出手。
刘长安略作思忖,谨慎答道:“有位师兄传信,说似乎见过家师。”
话音未落,黑衣人猛然挥拳,狂暴拳劲呼啸而至!
刘长安急提长剑格挡,借势飞退,身形隐入林中。
霎时间,尘土飞扬,落叶漫天,待视野恢复,黑衣人已无踪影。
刘长安额头冷汗涔涔,心有余悸:“此人至少是宗师境……大意了,竟有这等高手插手!”
“可他怎知我所言真假?莫非……”
他不敢耽搁,迅速朝城中赶去。
半路遇见匆匆赶来的谷虚。
“师弟,可还安好?”
刘长安沉声道:“无碍,但此行恐怕麻烦不小。”
谷虚神色骤变:“发生何事?”
“回去再说。”
进城后,刘长安察觉那股被窥视之感已然消散。
回到客栈,他将遭遇一一道来。
谷虚听完,眉头紧锁:“若真如此,我们怕是中了他人圈套。”
“师兄,烦请联络武当外门,将此消息传回师门。”
“放心,我这就去办。”
谷虚匆匆离去。
刘长安 ** 房中,回想方才交手,深知自己与那宗师差距悬殊。
他心念一动,无双剑匣凭空浮现——
一座两米高的华美剑匣立于眼前,匣身布满玄奥纹路,仅是多看几眼,便令人头晕目眩。
“这是……”
他压下不适,伸手按向剑匣。
随着纹路流转,剑匣缓缓开启……
剑匣中静静躺着十三柄利剑,前十二柄依次名为云梭、青霜、凤箫、红叶、蝴蝶、绝影、破劫、杀生、玉如意、绕指柔、苍、茫。
而最后一柄却与刘长安记忆中的大明朱雀略有差异——他分明记得那应是烈焰般的赤红,眼前这柄却通体乌黑剑柄,只消望上一眼便令人心神震颤。
“下山前曾以血饲剑,莫非出了什么变故?”刘长安暗自思忖,随即尝试催动剑匣:”先试试能驾驭几柄。”
心念流转间,无双剑匣却纹丝不动。
除最初启动时的嗡鸣外,此刻竟如死物般毫无反应。
他掐诀念咒:”临、兵、斗、者……”前世道法尽出,剑匣依然沉寂。
“糟!”刘长安猛然拍额,”驱动剑匣需配御剑术,这破系统只给剑匣不给剑诀!”想到这关键处,他险些呕血——好比洞房花烛夜,新娘忽道月事来临,空有无双剑匣却无从施展,只得悻悻收起。
更深露重时,叩门声打断修炼。
来人是前日见过的曲非烟,甫见面便扑通跪地:”求大哥哥救救爷爷!”泪珠成串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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