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诺手听罢，单手轻松接过斧头。
似乎察觉到陈国忠的视线。
诺手和德莱文同时抬头，看清陈国忠身上的制服后，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嫌恶。
“真晦气。”德莱文低声嘟囔着别过脸去。
诺手虽未作声，却也将斧头往肩上一架，与德莱文转身离开。
“别管他们，这俩兄弟…有点特别。”吉米仔见状，嘴角微微抽搐。
跟随曹荣这些时日，他对诺手兄弟也算有所了解。
虽说不知曹荣从哪儿找来这对猛人，但交谈中吉米仔明白，阿诺和阿文不仅形貌奇特，思想更是异于常人。
在他们看来，什么法律秩序都是 ** 。
唯有力量才是硬道理。
这般离奇的价值观，连吉米仔都觉得匪夷所思。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种怪胎。
一路沉默。
吉米仔领着陈国忠穿过浴场，来到办公室。
推门而入，陈国忠就看见坐在老板椅上的曹荣。
“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曹荣展臂而笑。
陈国忠眉头微蹙。
警署档案里他见过曹荣的照片。
但照片与真人终究不同。
发现曹荣比影像中更年轻时，陈国忠心底升起一丝难以捉摸的感觉。
寻常这个年纪的古惑仔，哪个不是逞凶斗狠，就像洪乐飞全与和联胜飞机那般。
可眼前的曹荣，只让他想到四个字——
老谋深算！
用这个词形容年轻人，着实违和。
但很快陈国忠就沉下脸：”曹荣，少来这套。
慈云山那边的事，什么时候收手？”
“陈这话从何说起？”曹荣掏了掏耳朵。
陈国忠眉头微蹙，”你们跟洪兴的恩怨，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原来是指这事……”
曹荣低声自语，忽然沉下脸来，”陈，我大哥被洪兴的人做掉，难道要我和联胜当缩头乌龟？这样还怎么在道上混。”
陈国忠并非存心刁难。
见曹荣神色不对，语气稍缓：”警方不是要赶尽杀绝，但天天打打杀杀……”
“我懂，陈，你们要什么我很清楚。”
曹荣抬手止住他的话，笑得意味深长，”差佬嘛，无非图个太平无事、没人投诉，大家安安稳稳发财。”
陈国忠没有接话，轻轻点头。
他多看了曹荣两眼——这个年轻人竟能看透这层，比起那些只会挥刀的马仔，确实不简单。
————
（两小时后）
事实上，整个港岛警队多数人都抱着和陈国忠同样的想法。
现在的港岛还在约翰牛治下，鬼佬敷衍了事，社团横行，乱象丛生。
长期浸淫在这畸形环境中，连差佬都默认了社团的存在。
要是没了社团，恐怕连开巴士的人都凑不齐，局面只会更糟。
至少陈国忠和同僚们认为：只要没人投诉，便是天下太平。
至于社团？无关紧要。
“你能明白最好。”陈国忠神色平静，”现在的小年轻光知道逞凶斗狠，很少像你这样想。”
曹荣笑而不语。
在这黑白交织的港岛，他太清楚差佬要什么了。
“不过陈，陈浩南未必懂这个道理。”曹荣话锋一转，”白天我可以给你面子不碰他，但他要是主动找茬，我只能还手。
要是因此给警方添麻烦……抱歉，是洪兴先动的手。”
陈国忠沉默良久，最终深吸一口气：”白天我会加派巡逻。
记住——只准在晚上。”
“放心，只在晚上。”曹荣笑着应承。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以陈浩南的脾气，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曹荣不畏惧陈浩南带人寻仇，但白天对方肯定会耍阴招，这些下作手段虽不致命却令人厌烦，恰巧陈国忠的承诺化解了这个隐患。
这次曹荣给足了对方面子，陈国忠也不再好多言。
沉默片刻后，这位警官突然问道：”曹荣，考虑过为警方效力吗？”
“什么意思？”曹荣眉头紧锁。
“你在和联胜最多混到堂主。”陈国忠凑近两步，语重心长道，”难道甘心当一辈子古惑仔？总该为自己谋条出路。”
“想让我当二五仔？做梦！”曹荣嗤之以鼻。
陈国忠不再强求，留下名片转身要走，却被突然叫住。
“你刚才说得很对，没人天生想混黑道。”曹荣按住他肩头，”但陈想过没有，如今港岛乱象，全是你们上头那些鬼佬敷衍了事造成的。
那些年轻人无非是想搏出位找口饭吃。”
他目光深邃：”我不会永远当古惑仔——确切地说，黑道身份只是我的一张牌。”
见陈国忠皱眉，曹荣意味深长地笑了：”陈只要治安平稳？没想过步步高升？我知道你要调去九警署。
如果哪天慈云山只剩和联胜……”
“没有帮派火并，没有抢劫 ** ，自然也就没有投诉。”曹荣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回荡。
“不止这些，我之前提过，矮骡子只是我多重身份之一。
未来我可以投资建厂，给那些走投无路的年轻人，给九城寨的古惑仔一条正路。”
“你身为九警署督察，又帮我扫清那么多社团。”
“想想看，等到港岛太平那天，市民会怎样感谢你？上司会如何重用你？你的仕途会走到哪一步？”
曹荣搭着陈国忠的肩头，语重心长。
“你拿什么保证能兑现这些？”
陈国忠拧紧眉头。
“就凭我曹荣！”
收起笑容，曹荣正色道：“世人不是图名就是图利，你在赌我也在赌，不过各取所需。”
陈国忠陷入沉默，虽未表态，目光已显动摇。
正如曹荣所言。
他正在权衡这场赌注。
说到底人生本就是 ** 。
输了，至多赔上前程。
可若赢了呢？
届时会是何等光景？
街头的混混有了正经活计，整个九龙半岛欣欣向荣。
没有案件，没有纠纷，没有投诉，一派祥和！
而他自己？
媒体采访应接不暇，电视露脸忙到无暇用餐。
这不正是毕生所求？
想到这里。
陈国忠深吸一口气，目光渐趋坚毅：“可以一试。”
“早该如此！”
“陈放心，今日的选择绝不会让你失望。”
曹荣展颜笑道：“但要记住，这不是替我办事，而是你我互相成就。”
说着缓缓伸出手掌。
陈国忠同样深吸口气，与之郑重相握。
……
曹荣吩咐吉米仔送客。
从陈国忠登门到离去，整个过程非但不避人耳目，反倒刻意张扬。
这本就是曹荣要的效果。
至于陈国忠的妥协，早在他预料之中。
这个警督与旁人不同。
陈国忠骨子里，藏着偏执的基因。
得知自己患上脑癌后，他决心要将九王宝帮一网打尽。
为此不惜铤而走险，甚至伪造对王宝不利的证据。
这种人只看重结果，从不在意手段。
更何况。
陈国忠虽然是个警察，但职位仅是督查。
若是曹荣这番话对警司或更高级别的警官说，对方必定会把他当作疯子。
但陈国忠这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反倒正合适。
按理说，与陈国忠密谋这种事，等同于做了警方的线人。
唯一不同的是。
其他古惑仔当线人，是为警方卖命，随时可能被抛弃。
曹荣却不一样。
他与陈国忠目标一致，反倒是陈国忠在替他办事，这完全是两码事。
“荣哥，陈国忠已经离开了。”吉米仔回到办公室汇报。
曹荣点点头，靠在椅背上，”接下来，该彻底解决慈云山这边的问题了！”
想到这。
他直接拨通了龙根的电话。
“喂，阿荣，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龙根含糊的声音，显然刚睡醒。
“龙根叔，慈云山五家场子已经拿下了。”曹荣开门见山。
“嗯，知道了……”
龙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然而不到十秒。
电话再次响起。
“阿荣，你刚才说什么？五家场子都搞定了？”这次龙根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
虽然只过了一会。
但明显能听出他清醒多了。
“都搞定了，五家不够吗？”曹荣笑道。
“够了！加上我的面子，足够了。”
得到确认后，龙根更加惊讶，”好小子，一晚上就办成了？难道洪兴的人都在睡大觉，等着你去接收吗？”
作为老一辈，龙根虽已年迈，势力大不如前。
但年轻时好歹是和联胜的风云人物。
他深知抢地盘听起来容易，实际困难重重。
毕竟对手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一时得手，对方也可能立刻反扑。
一夜之间场子几度易主，这是常有的事。
甚至接下来几天都可能反复争夺。
和联胜小弟们的战斗力，龙根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士气还是单兵实力，洪兴都占据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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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洪兴大佬的堂口，在整个洪兴都能排进前三，实力绝对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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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仅仅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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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荣就直接拿下了五家场子？3
龙根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思索片刻后，龙根仍有些顾虑：”阿荣，拿下五家场子不代表就是你的了。
按照港岛规矩，至少要守住三天，这期间其他社团随时可能来抢。”
“规矩我懂，龙根叔。”曹荣笑道，”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好早做准备。”
“也好。”龙根点头道，”最近正好在选新龙头，邓威他们应该没精力开新堂口。
你先守住几天，到时候我一定帮你争取到这个堂口名额。”
“多谢龙根叔。”
曹荣寒暄几句便挂断电话。
“看来和联胜要选新龙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