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5
完全失去意识前,我看到有人跳下河,朝我游来。
“周晴,你这个傻叉!”
是何成的声音。
他似乎哭了,一边哭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我的眼皮很重,四周黑漆漆的,跟我小时候待的小黑屋很像。
每次只要我跟我妈对着干,她就会将我关在小黑屋。
有一次我被关在小黑屋一周,没有一个人想起我。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手扒门,指甲上磨破皮,手上都是血。
窗口忽然伸进来一颗脑袋。
男孩拿石子往我身上砸。
“喂,你是死人还是活人?”
我歪着头,他挡住了阳光,看不清长什么样。
我一张嘴,干裂的唇撕裂着疼。
“救我。”
他砸坏了锁,将我背着回了家。
他熬了米粥,饿了几天的我不顾形象狼吞虎咽。
“你真像一只猪。”
我苦笑,猪的日子比我好。
我没让何成送,一个人一步步挪回了家。
我进院子的时候正好跟我妈撞见。
她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也没问我怎么出的小黑屋,自顾自的干活。
自打那天起,我对她的恨更深了。
何成还打趣过我,问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别不是捡来的。
我当真了,去她的房间捡了几根头发。
偷偷拿了奶奶放在床底下的放钱的盒子,往里拿了一千块钱去了市里的医院做亲子鉴定。
可医院告诉我,亲子鉴定要两千块。
我失望的耸搭着脑袋回家。
那天我在我妈的房间外徘徊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
“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她盯着我的眼神里有怨恨。
忽然发疯掐着我的脖子,话语恶毒。
“你就是个累赘,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跟我喜欢的人去城里过好日子了!”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恐惧,我猛然睁开眼。
我妈怨恨狰狞的脸,被何成那张担忧的脸所代替。
“你终于醒了。”
我一开口嗓子,嗓子又哑又疼。
“我没死吗?”
我有些失望。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的妈妈已经不要我了。
何成眼圈红了,哽咽,“你得感谢我救了你一条狗命。”
“我妈呢?”
我还是忘不掉她就算摔在地上,也要奋力爬向她儿子的一幕。
何成一脸愤然,“不知道。”
他在骗我。
我撑着起身下床,“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他拿我没办法,告诉我他们还在医院。
当时他救我的时候,我妈也看到了。
但她没有关心我是死是活,狠心的丢下我跟弟弟回了病房。
我知道就算见到她,也不得好脸色。
可我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
我跟她斗了二十年,她凭什么儿子回来了就要将我抛弃。
我又问何成,“我昏迷了多久?”
何成更气了,“两天。”
“我去过你妈的病房看过,她根本没啥事,她应该是故意躲着你。”
“我以前以为她是被逼不得已,没想到对你是真的狠。”
6
我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何成去买饭的时候,我偷偷去了她的病房。
他的儿子也在,贴心的给她喂饭,两人有说有笑。
明明已经失望透了,可亲眼看到这一幕,我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我转身要走,奶奶带着几个堂哥气冲冲而来。
奶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明天就是你嫁人的日子,还敢几天不回家,真把医院当你家了!”
奶奶无视我还病着,强硬要将我带走。
弟弟推着轮椅出了病房,他和我妈在走廊停下。
和我落水时一样,将我无视。
我攥紧了手指,嘲讽的问了一句。
“妈,我明天要结婚了,你来吗?”
我妈声音很淡,“好好过日子。”
果然啊,她的亲儿子回来了,就没必要管我这个替身的死活了。
得到了意外之内的答案。
我不怪她。
她已经维护了我一次,已经够了。
我很听话的跟奶奶离开,在楼下跟何成撞见。
他不让我走,我偏开头放了狠话。
“我们不是一路人,你走吧。”
我的存在本就不被期待,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吧。
我坐到天亮,也没等到我妈。
奶奶进屋瞧了我一眼,嘲讽。
“别等了,你妈要跟她那好儿子去京市过好日子去了。”
“她恨你爸,巴不得你过的不好。”
“当初替你挨棍子,你真以为她良心发现了?”
“她留下你不过是为了报复你死去的爸!”
提到死去的父亲,奶奶眼神里瞬间布满了怨恨。
“你半岁那年,她将你扔在鸡笼子里,你差点被鸡啄死。”
“两岁那年,大雪天的将你关在门外,你冻得高烧三天不退。”
奶奶嘲讽的笑了两声,“是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将你接走。”
我垂眸看向手背,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疤痕。
手脚和脸上也有。
我因此很自卑,常年穿着长袖,永远低着头。
我笑出了声,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能在你和我妈的毒害下活这么多年,我命真大。”
奶奶并不无辜。
奶奶看到我妈对我的报复,从来没阻止。
又何必在这装什么好人。
奶奶见我不好骗了,气得哼了一声后背着手离开。
何成偷偷摸摸钻进了屋里,他拽着我的手。
“我带你私奔,离开这,重新开始。”
明明已经拒绝他了,他还是来了。
我抽出手,摇头,”我们走了,你家里怎么办?”
他有疼爱他的父母。
我是个累赘。
何成咬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迎亲的婚车已经进村了。”
“你不是恨你妈吗?她要去京市过好日子了,你就该跟着一块去京市搞破坏。”
他的话点醒了我。
我跟他跑了。
京市很大,我跟何成身上没剩什么钱。
我们一块睡桥底,白天到处找工作赚钱。
三个月后,我拿着钱去了何成给我的地址。
7
地址是他从我那同母异父的弟弟口中问到的。
我不相信弟弟会好心告诉我,难道他就不怕我上门找麻烦吗?
我看着面前的小洋房,对了两边地址没错后才按门铃。
开门的是佣人,我报出了我的身份,告诉她我要见我妈。
佣人却一脸迷茫,“姑娘,你找错地方了吧,家里没这个人。”
我又说了我妈初恋的名字,佣人愣住。
地址是对的,我妈却没住在这。
我离开时,看到从车上下来弟弟。
我冲上前质问,“我妈呢?”
他眼底划过惊愕,却热情的邀请我去咖啡厅谈。
“妈的情况并不好,她的腿是治好了,但常年操劳肾脏有问题,需要换肾,不然活不过一年。”
我将一份器官捐献同意书推到我面前。
“我查过你的配型,你很符合换肾的标准,签字吧。”
“只要签字,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合理的条件。”
他带我去了医院,隔着窗户看到重症监护室中的我妈。
只不过三个月没见,她更憔悴了。
浑身插着管子,哪还有什么生机。
我攥紧器官捐献书,浑浑噩噩的回了租房的地方。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妈的情况,只是说一切都好。
第二天我见了弟弟。
“给我一百万,我就把肾捐给她。”
真可笑啊,之前我就打算卖肾给她治腿。
饶了一圈,我这颗肾还是保不住。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签了字就不能后悔了。”
“妈跟着我,我定会孝顺她。”
我嘲讽,“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先给转了五十万,另外一半等手术成功了再给我。
我签了字。
手术定在三天后。
这三天我让何成陪我在京失玩了一圈。
我没有告诉他我要捐肾的事,只说在我妈那坑了一些钱。
被推进手术室,看着那一张张只能看到眼睛的医生护士。
我很害怕。
也不知道何成回家后看到我留给他的信,会不会生气。
我只是利用他来京市找我妈,从来没想过要跟他私奔。
他小时候很调皮,是村里的小霸王。
可我很羡慕他。
他的妈妈脾气很暴躁,他闯祸的时候会将他痛揍一顿。
却也很温柔,会给他买新衣服,每天给他做饭。
有好几次,何成的妈妈都会悄悄地给我拿吃的。
何成怎么能舍得让这样好的妈妈伤心。
麻药扎进血管,我渐渐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身子很轻。
我飘到了半空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自己。
医生护士很着急。
“大出血止不住了,脉搏和心跳正在减弱,快!上AED!”
我没有一点想到身体的意愿,一直在挣扎。
死了也好。
我妈听到我死掉的消息,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不会再来烦她了,更不会阻止她跟弟弟过好日子了。
我飘到了我妈的病房,她的肾脏移植手术很成功。
弟弟陪在我妈身边,从护士的口中得知我死亡的消息,没有半点意外。
他来到太平间,看着我的死状,轻笑了一声。
“你的命真不好,竟然大出血死了。”
“要不是妈跟我后妈打起来,妈也不会被刺穿肾脏需要移植。”
“你陪在妈身边这么多年,享受了这么久的母爱,也该知足了……”
8
何成踉跄跪在我的尸体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怎么先抛下我走了。”
“以后我怎么活……”
我想安慰他,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去找了我弟弟,揍了他一顿。
弟弟嘲讽,“我跟她是公平交易,是她主动求我卖肾给我妈做手术,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何成怒吼一声,又揍了他一拳。
“你是故意告诉我京市的地址,是你让她主动来送死。”
弟弟冷笑,“手术有风险,她自愿的。”
弟弟报案将何成送进去拘留了几天。
我气得想揍弟弟,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妈醒了,他去医院看望。
弟弟没有告诉我捐肾的事。
我妈虚弱的说:“你联系你爸了吗?”
弟弟为难,“妈,毕竟你跟我爸分开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有自己的家庭。”
“以后我会给你养老。”
言外之意,是让她别去破坏他父亲的家庭了。
我妈捂着脸落了泪。
弟弟试探的询问,”妈,听说姐姐她逃婚,跟人私奔了。”
我妈停止了哭泣,冷笑了两声。
“她爱去哪去哪,就算死在外头,也跟我无关。”
“妈,你很恨姐姐吗?为什么?”
弟弟问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幸灾乐祸。
我看着我妈,我也想要一个答案。
既然恨我,为什么要将我生下,直接将我打掉不是更好吗?
“你姐是个命大的,那时我吃了堕胎药,我在鬼门关走了一糟,她却活了下来。”
“我去医院引产,医生却告知引产的话,以我的身体,自己也活不成。”
“我怕了。”
弟弟一脸厌恶,“姐姐的命真够大的,那你就没想过将她送走吗?”
“没了她的存在,或许当时你还能跟我爸重新在一块。”
我妈苦笑着摇头。
“她赖上我了,我逃不掉。”
我一直在医院晃荡,陪着我妈渡过了一个月。
在弟弟的支持下,她租了铺子做早点卖。
在这一个月中,我看到何成将我火化了。
他捧着我的骨灰进了早点铺。
我妈没认出他,笑着招呼,“要吃点什么?”
何成将我的骨灰放在桌子上,给我点了一份小笼包。
他一边吃,一边跟我说话。
他的举动吓走了好些顾客,以为他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我妈吓得要去找人帮忙,被何成叫住。
“阿姨,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何成,小时候经常去家里找周晴玩呢。”
我妈愣住,勉强笑着。
还没等我妈说话,何成抱起我的骨灰盒,冲我妈笑得灿烂。
但眼底却是悲伤。
“阿姨,我跟周晴处对象了,她让我带她上门认认路。”
他将骨灰盒贴在脸上,满是眷恋。
“阿姨,你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对吧。”
“周晴她很想你,我们来京市好几个月了,她去找你了,还给你捐了肾。”
我的名字引燃了她的怒火,她一巴掌拍倒何成手中的骨灰盒。
“你放屁,我的命是我儿子救回来的!”
“是她让你来的对不对,她在哪?”
“让她立刻滚回去,她已经毁了我一次,我好不容易跟儿子团聚,我绝不会让她再毁我第二次!”
何成看着地上打碎的骨灰盒,眼圈发红。
攥紧拳头,瞪着我妈。
“她就在你面前。”
“她死了。”
9
何成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将骨灰放进去。
他的手在颤抖,眼泪大颗砸在我的骨灰上。
我妈脸色发白后退,扶着桌角,执拗的不肯相信何成说的话。
何成没有解释,抱着装着我骨灰的衣服走了。
我妈也没有追上去。
何成买了火车票回了家,他跪在父母面前赎罪。
让我进他们的族谱。
“我想给她一个家。”
我跟着何成跪下,眼泪落下。
他的父母心软了,为了办了葬礼。
葬礼没有大办,只是让我走的安心。
奶奶来葬礼上闹,要何成给一笔赔偿。
双方互不退让,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我妈回来了。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摇摇欲坠。
我很意外她会来参加我的葬礼。
我看到她走到我的遗像前,眼角落了泪。
我不明白,我死了她不是该高兴吗?
“对不起。”
我妈捂着脸痛哭。
她主动作证我跟何成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妻,奶奶没有理由来要赔偿。
何成离开京市那日,我妈打电话给村里打听我的情况。
但村里只知道我跑了,并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她找到了医院,询问捐肾人的消息。
当她得知我死在了手术台上的那一刻,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找到何成质问。
何成很委屈,狡辩,“妈,是她主动要救你。”
“你不是恨不得她去死吗?她死了,你应该高兴啊。”
是啊,她恨不得我去死。
可她的心里为什么这么痛。
我妈买了最近的飞机回了老家。
她亲眼目睹了我的葬礼,照片上的我笑得很灿烂。
她有些恍惚。
从我出生起,她没有给我照过一张相片。
这张相片是在京市时,何成给我照的。
我妈跟何成要了我的几张照片,何成没给。
“周晴需要关心的时候你在哪?”
“你不配做她的妈妈。”
我妈沉默离开。
她回到奶奶家,被奶奶痛骂了一顿,奶奶拎着拐杖要揍她时。
她反抗了,跟奶奶打在一块。
被人拉开后,她给了奶奶一千块钱,要带走我的东西。
她推开我以前住的屋子,房间又黑又潮。
这是以前的旱厕改的房间。
我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还有小学到初中的课本。
我的学习很好,可读完初中我就没读了。
我恳求我妈让我上高中,她骂我是想借着读书的名义去勾搭男人。
无论我怎么解释她不听,只一味的贬低我。
家里有干不完的活,我的求学梦慢慢被扼杀。
我恨透了我妈。
可现在看到她盯着我的作业本落泪,我的恨瞬间泄了。
她很仔细的将我的衣服和课本整理好。
在课本中翻到了我的日记本。
“我恨我妈,她为什么要生下我。”
“妈妈今天对我笑了,她笑起来好好看,我最爱她了。”
“为什么妈妈不救爸爸,我想恨她,可我也不喜欢只会喝酒打人的爸爸,我该怎么办。”
“我好羡慕何成能跟妈妈撒娇,如果妈妈能抱抱我就好了,哪怕是摸摸我的脑袋。”
我妈哭到天亮,眼睛肿成了核桃。
她拎着我的东西离开了奶奶家。
我跟着她飘啊飘,来到了京市。
她买了房子,将我的东西放在一间粉色的房间中。
床上都是毛茸茸的玩偶。
我愣住。
有一次,我在垃圾桶捡到了一个玩偶,洗干净后一直抱着睡觉。
它是我的精神寄托。
可有一天玩偶没了,我到处寻找,却在院子外的火堆中找到,被烧得面目全非。
堂哥告诉我,是妈妈扔进火堆的。
10
我气冲冲的去质问她,她不承认,我便拿着剪刀剪烂了她所有的衣服。
思绪回笼,我仔细的打量这间粉色的房间。
看着看着却已是泪流满面。
我跟着我妈一块上班下班。
每天晚上,她都会来这间房间坐一会。
她总会盯着我的日记出神,日记本早已被她翻过无数遍。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不然为什么不来我梦里找我。”
她眼泪落下,转身出了房间。
第二天又顶着红肿的眼睛工作。
铺子被弟弟的后妈知道了,她来铺子闹,让我妈离开。
我妈不愿意,两人争执下动了手,弟弟匆忙叫来了他的父亲。
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妈的初恋。
挺着啤酒肚,一副被酒色所掏空的模样。
双方坐下来谈判,他的意思是让我妈离开。
我妈眼底划过悲伤,嘲讽,“好啊,给我五百万我就走。”
“我给你生了个儿子,这是你欠我的。”
弟弟拉住她使眼色,“妈,五百万太多了,有我给你养老,你还要钱做什么。”
他没了往日的耐心。
我妈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心软了,一分钱没要。
她回家收拾行李行李时,却看到屋子被翻乱。
我房间的东西全被烧毁。
她受不了刺激,发疯去找初恋质问。
可看到的,是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画面。
她的亲儿子抱着后妈生的女儿,初恋挽着妻子,笑容中都是宠溺。
“我妈已经买了明天的高铁,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一家的生活了。”
我妈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无情的话,竟然是从她的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她发疯冲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我才是你亲妈,你凭什么叫这个贱女人妈!”
他冷笑,“我叫你一声妈,你真给我摆谱啊。”
“呵,我也不瞒你了,我让你女儿过来,就是为了要她的肾给我爸!”
“不然你真以为我愿意伺候你啊,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泥腿子妈。”
我妈脑子一阵眩晕,她瞬间全部明白了。
我的死,是她的亲儿子设计的。
心里的悔恨翻涌。
飘在半空中的我,摸着肾的位置,这里两颗肾都没了。
一颗给了我妈。
另一颗被弟弟拿给了他的父亲。
我大笑着,怜悯的看着我妈狼狈的身影。
对弟弟的嫉妒和不甘,在此刻消散。
我彻底放下了。
我妈接受不了刺激。
当晚,放火烧死了初恋一家,以及她的亲儿子。
她没了活下去的念头,最终跳河自杀。
我飘在半空,看到她的魂魄从河中飘起。
她看到我的瞬间有片刻的恍惚。
我淡淡道:“你死了。”
“我要去投胎了,再见。”
她拦住我,眼底有惊喜,也有愧疚。
她小心翼翼地问:“下辈子我们还能做母女吗?我想弥补你。”
“不想。”
我决然入了轮回排队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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