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长老的威压虽已散去,但那冰冷的审视感和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林知的心头。他深知,玄玑子的庇护并非万能,也不可能次次及时。想要在这仙门立足,掌握自身的力量,是唯一的出路。
废丹房深处暂时恢复了平静,李执事似乎也被刑煌长老的降临所惊动,未曾再来。林知利用这难得的空隙,将那块“寂灭星核”藏于住处——一个杂役聚居区最角落、堆放杂物的小隔间里。他不敢再轻易将其带在身上,生怕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接下来数日,他白天依旧负责统筹丹渣分拣,将“水力浮选法”进一步完善并标准化,赢得了以石头为首的杂役们的真心信服,也使得李执事对他愈发看重。而到了夜晚,他便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对自身力量的研究中。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杂物间地面上,双目微阖,意识沉入体内,再次“看”向那片吞噬一切的丹田深渊。与之前纯粹的观察不同,这一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尝试主动引导,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
他首先回想《基础炼气诀》中的行气路线,尝试用意念模拟灵气在其中运转。结果依旧,任何模拟出的“能量流”一旦进入深渊范围,立刻消失无踪。
此路不通。
他转变思路,不再模拟“生”的能量,而是将意念完全沉浸入那片“死寂”本身。他回忆着地球毁灭时那万物归墟的绝望景象,回忆着那股冰冷、终结一切的气息。他将自己的意识,想象成投入这片死寂深渊的一颗石子,不去抗拒,而是尝试去理解、去融入。
起初,只有无边的冰冷与空虚,仿佛意识都要被冻结、同化。但他坚守着一点灵台清明,坚守着那作为“记录者”、作为“文明守墓人”的自我认知。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几乎要迷失在那片绝对“无”的意境中时,他猛地“触碰”到了什么!
不是那中心的光点,而是构成这片深渊本身的、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意”与“寂灭”规则!它们并非完全的死物,而是一种沉寂的、等待被唤醒的力量本源!
与此同时,他怀揣在贴身内袋里的那块“寂灭星核”,似乎感应到了他意识与深渊本源的连接,再次传来了微弱的共鸣,表面的幽蓝纹路在黑暗中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比之前吸收灵气时更加隐晦、更加冰冷的能量流,不再是灵气,而是纯粹的“寂灭”之力,顺着那共鸣的桥梁,缓缓从星核中流出,融入他的经脉,最终汇入丹田深渊。
这一次,深渊没有再将其彻底湮灭!
这股同源的力量,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反而让那片死寂的星空微微荡漾了一下,似乎……凝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更重要的是,林知感觉到,自己与这片深渊的联系,似乎紧密了一分!
他心中狂震!找到了!
这“寂灭星核”,不仅是武器,更是钥匙!是帮助他沟通、乃至引动体内“死意”的媒介!
他强压激动,继续尝试。他不再试图去“创造”或“引导”能量,而是学习如何成为一个“通道”和“放大器”。他将意念集中在星核与深渊的共鸣上,小心翼翼地,尝试从深渊中,“抽取”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寂灭之力。
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抽丝。他的精神力飞速消耗,额头渗出冷汗。那丝力量冰冷刺骨,所过之处,经脉都传来被冻结的刺痛感。
但他成功了!
一缕微不可察、肉眼难见的灰色气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游丝,在他的意念引导下,缓缓萦绕在他的指尖。
这缕气流没有任何光芒,反而像是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让指尖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黯淡下去。它散发着与逼退独角狼、震晕王师兄时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受控的气息。
林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主动掌控了这具身体带来的力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
他尝试着将这缕寂灭之气弹向角落里一块废弃的、坚硬的炼器边角料。
嗤——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那金属边角料与灰气接触的部分,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颜色变得灰暗,质地变得酥脆,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洗礼,轻轻一碰,就化作了簌簌落下的尘埃。
林知倒吸一口凉气。这寂灭之力,竟恐怖如斯!直接剥夺物质的“活性”,加速其走向“终结”的过程!
然而,就在他初步尝到掌控力量的喜悦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调动寂灭之力引动了更深层次的变化,他丹田深处,那一直沉寂的、代表文明余烬的微小光点,突然主动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机,混合着无数庞杂的信息流——那是地球文明数据的碎片——顺着那缕尚未完全收回的寂灭之力,反向涌出,与之力缠绕在一起!
灰白色的死寂气流中,骤然掺杂进了无数细微如尘的、闪烁着各色数据流光的光点!一股混乱、矛盾、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平衡的气息,骤然散发开来!
林知闷哼一声,只觉得脑海中瞬间被无数嘈杂的、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充斥——城市的霓虹、孩童的笑声、战争的炮火、浩瀚的星空图、复杂的数学公式……与此同时,指尖那缕混合了“死”与“生”、“寂灭”与“文明”的变异气流,变得极不稳定,剧烈震颤起来,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他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变化!这光点为何会突然异动?这混乱的文明数据与寂灭之力混合,又会产生什么后果?
他试图强行散去这缕变异气流,却发现它如同脱缰的野马,有些不受控制了!
而就在这时,杂物间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李执事略带焦急的声音:
“林知!你在里面吗?快出来!外门弟子年度考核的名单公布了,不知为何,赵虎动用关系,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
门外的声音与指尖失控的、蕴含着未知力量的变异气流,将林知瞬间推入了新的困境!

小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