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到账三十四万元。】
陆萧烬拿着手机发愣。
整船的人都明白三十四万转账的含义。
但这笔钱从来都是打给“美人鱼”的家属,怎么转到他的手机上了?
刀疤脸怔住,支支吾吾地解释:
“老……老大,可能是这娘们儿留错账号了,不小心打到您卡上了。”
闻言,陆萧烬站在原地皱眉。
“什么意思?刚才那个孕妇死了?”
自从江岚怀孕以来,在地下生意里杀伐决断的他,变得最忌讳“死亡”。
他害怕触霉头,更怕江岚嫌弃他的钱脏。
闻言,尖嘴男和刀疤脸吓得腿软。
“刚才有几位顾客玩得太嗨,不小心……”
“您放心,我们俩有经验,肯定能摆平她家属,不让他们闹事。”
看着手机躺着的三十四万元进账,陆萧烬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抬起头,水箱里的孕妇浑身鱼鳞状,仅靠着一根脐带连接着婴儿。
这更让他联想到江岚和他的孩子。
他的心情一落千丈,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处理掉,别露马脚。”
几个属下连连点头哈腰,慌乱进入水箱捞人。
结果把人捞出来,有人大呼一声:
“没死!没想到这娘们儿命真大,看样子死不成。”
大伙儿都松了口气。
毕竟自从他们传闻中的“大嫂”怀孕后,陆萧烬最忌讳搞出人命。
这下总算没有后顾之忧。
莫名其妙的,陆萧烬也舒一口气。
“船马上靠岸,赶紧送医院吧。”
那条破烂不堪的“美人鱼”被抬上救护车,估计孩子是活不成了。
此时,属下搬来一箱接着一箱的美金。
“老大,我们马上拿钱去买那座小岛,走走关系,马上就能拿到产权证。”
陆萧烬终于舒展眉头。
一想到江岚拿到产权证的样子,就觉得她可爱至极。
轮船刚一靠岸,陆萧烬加快脚步上车,程易瑶拦住车门。
“今天晚上我订了酒店,这几天的床实在太小,都不够我们大展拳脚的……”
陆萧烬按住她不安分的手。
“我说过,上岸以后别联系我,让江岚看见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这句话她听过无数遍,每次都让她十分恼火。
等她再想说什么,陆萧烬已经踩油门离开。
回到别墅,他迫不及待叫江岚。
“宝宝!老公回来了!”
“老公亲自来哄你,别生气了好不?你终于要拥有以你名字命名的小岛了。”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回声。
住家保姆迎出来:
“诶?自从先生离开以后,太太也一直没回来啊。”
陆萧烬瞬间如遭雷劈,心间不好的预感直达顶峰。
此时,属下打电话来给他报备情况,却听见电话里护士的叫喊:
“江岚女士的直系家属是哪一位?现在需要家属签字我们才能手术。”
6
电话这边的陆萧烬震惊住。
“江岚?江岚怎么了?!”
他不敢直接承认,轮船上的那条美人鱼跟江岚有什么联系。
没等属下问清楚,他火速开车前往医院,众人围在手术室门口。
“老大,护士说美人鱼叫江岚,不会是大嫂的那个‘江岚’吧?”
这么多年,陆萧烬把江岚保护的很好,根本不可能让这些属下见她。
没人敢确定在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位,究竟是不是大嫂。
直到医生调出病患的资料,江岚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电脑上!
陆萧烬颤抖双手,瞳孔地震。
“这……这怎么可能?”
“我老婆怎么可能出现在医院!”
这一声吼完,在场的所有人不敢作声。
医生不明情况,催促道:
“你是患者家属吧?赶紧把字签了,反正孩子是保不住了,我们只能尽量保住江岚女士。”
闻言,陆萧烬张大了嘴巴。
“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他突然想到轮船水箱里发生的一幕幕,仅剩脐带连接的那个孩子,想必就是他最期待的“宝宝”。
他每写一笔画都要抖一下,任何人都没见过他如此惊慌过。
“江岚……一定要好好救江岚,求……”
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匆忙走进手术室。
陆萧烬站在原地红了眼。
医院走廊里寂静一片。
直到他咬着牙问:
“到底是谁把江岚运到船上的?究竟是他妈谁?!”
负责训练“美人鱼”的尖嘴男和刀疤脸缓缓上前,双腿都在发抖。
“老……老大,我们也按照老规矩,您专属的货运船运来鱼苗,我们只负责训练……”
“是啊是啊,老大,那女的……不,大嫂确实是您的船运来的,我们怎么敢动大嫂啊……”
说着,刀疤脸只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脑门。
缓缓抬头,才发现陆萧烬正拿枪对着他。
“老……老大?”
陆萧烬的眼中充满杀气,愤怒到极致:
“说,究竟是谁?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刀疤脸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挨个联系运输线上的负责人。
没一会儿,医院走廊里挤满了人。
直到运输“鱼苗”的驾驶员被叫到跟前,他低着头战战兢兢:
“我说我说,是……程姐打电话跟我联系的,至于船上是谁,我真的不知情……”
程易瑶?
陆萧烬狠狠皱起眉头。
想当年,程易瑶是他第一个女人,不过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只是个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后来他娶了江岚,特别是江岚怀孕以后,他更加舍不得碰她,便再度联系上程易瑶。
哪怕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江岚的爱。
长此以往,如果说她有别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陆萧烬握紧了枪柄,气得嘴角抽搐:
“现在马上,把她给我带来。”
7
一个小时过去,江岚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
陆萧烬失魂落魄地倚靠在墙上,脱力地滑落。
这些天,“美人鱼”从各种污秽肮脏的嘴里说出来。
“怀着孕还出来卖,简直贱的要命!”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她老公把她拿出来卖钱的,真悲惨啊。”
“她傻乎乎的,不管我怎么玩她都不知道反抗,脑子被玩傻了?”
……
原来,他们说的是江岚。
陆萧烬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
没过一会儿,程易瑶被带了过来,女人有些发懵。
“萧烬,这是干什么啊?突然把我叫来医院。”
下一秒,一把冰凉凉的枪抵在她的太阳穴。
陆萧烬的声音如同裹了一层冰:
“你问我?”
“说,江岚为什么会出现在轮船上,为什么会被人当作鱼苗?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程易瑶一愣,眼珠转了转,否认道:
“这……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大嫂被你供在家里,跟个宝贝一样,我算什么?我怎么敢动她?”
陆萧烬握枪的力度加大,脸色更黑了一层。
“你不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嫉妒江岚,现在江岚变成这样,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程易瑶转头看向心虚的几个属下,心里了然。
一定是他们告的密。
“你们几个王八蛋!居然敢出卖老娘!”
“我告诉你们,我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活!”
听到她亲口承认,陆萧烬没有过分意外。
程易瑶是什么人,他早就摸透了。
只是从来没想到她居然敢动江岚。
他兀自收起枪,恶狠狠地盯着她,吩咐那几个被骂的属下。
“你们,把程易瑶给我关进水牢,七天七夜不许放出来。”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他们都心里清楚,他口中的“水牢”简直堪比酷刑,一般都是用来惩罚属下的。
闻言,程易瑶立马跪下,吓得脸色煞白。
“陆萧烬,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把我送到那里去啊!”
“我就是嫉妒江岚,我恨她,但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陆萧烬一脚狠狠将她踢到墙上,回身暴怒:
“都他妈聋了?这是你们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你们不动手,受罪的人就是你们。”
听到这句话,三四个人不再犹豫,争先控制住程易瑶,将她拖向医院门口。
“陆萧烬!你赶紧放开我!你会后悔的!”
此时,我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勉强可以睁开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陆萧烬那张哭红的脸。
我下意识后缩。
“不,你离我远一点,我不要你了!”
我知道陆萧烬已经爱上了其他姐姐,他甚至不顾我和宝宝的死活。
宝宝死了,我再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看到我的反应,陆萧烬的双手悬在半空,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岚,你怎么……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是老公啊,宝宝,老公来接你回家了……”
我的双眼空洞无神,冷冷吐出几个字:
“陆萧烬,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8
话落,陆萧烬朝后趔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不,你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医生冒出来打断他。
“江小姐的大脑受到药物影响,现在的智力跟三岁小孩差不多,你也不用当真。”
“你还是先把这些人遣散吧,不然影响病人休息。”
说完这句话,医生推着我走进病房。
门外,始终传来陆萧烬发怒的嘶吼声:
“谁让你们动江岚的?老子杀了你们!”
“碰过江岚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要你们加倍奉还!”
紧接着,传来一阵拳打脚踢,是我没见过的凶狠模样。
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讨厌他。
医生给我吃了些药,我的脑子时好时坏。
某天吃了药再次醒来,陆萧烬满脸疲惫地坐在床前,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江岚。”
他还像从前一样替我掖被子,替我整理鬓角的碎发。
我却躲开了他的动作,“别碰我。”
陆萧烬没有生气,勉强挤出无所谓的微笑。
“我知道你又在发脾气,打我一顿好不好?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语气温柔地哄我,可我再也感受不到其中的爱意。
我跟他拉开距离:“我看见你和别的姐姐滚在一起,我知道你再也不爱我了,那我也不爱你了。”
听到这句话,陆萧烬的瞳孔骤缩。
“你……你都看见了?”
他跟我说过,只有真心爱一个人才可以跟他光溜溜的睡在一起。
既然他已经爱上那个坏姐姐,那么,他就已经脏了。
我懵懂地点点头。
见状,陆萧烬好像心都碎了,一串泪珠划过他的脸颊。
我的大脑雾蒙蒙的,不能思考太多的问题,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陆萧烬一直搂着我,哭得哽咽:
“江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跟她在一起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爱她。”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把你看到的那些都忘了,等你病好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我的脑子变得傻了,但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
这些天里,他和程易瑶缠绵的画面一直萦绕在脑海里。
我再也不想要脏了的男人。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陆萧烬的眼神变得落寞,眼睛红了一大圈。
隔天的新闻上,循环播放陆萧烬刺死程易瑶的画面。
【陆氏集团总裁非法组织表演、故意杀人,审判结果即将揭晓】
陆萧烬的属下同样被抓,我作为受害者出庭指认,手指不停移动:
“对,是他,他,还有他。”
他们全都碰过我,害得我好痛好痛,恨不得去死。
法庭上,陆萧烬拍桌而起,歇斯底里地挣扎:
“王八蛋!老子杀了你们!江岚是我最爱的女人,你们也敢碰!”
我坐在原告席上表情麻木。
医生说,此刻我大脑的状态不算太好,但是因祸得福,让我没有太多负面的情绪。
陆萧烬被判死刑,明晃晃的手铐戴在他沾满血的双手。
被押下去时,他眷恋地回头望,眼里的红血丝十分明显。
他似乎在用口型说:“江岚,我真的好爱你。”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背后滚烫炽热的目光,逐渐汹涌地燃烧,直到化为一滩灰烬。
负责我的医生露出酒窝,拿出一张我可能失忆的诊断。
“恭喜你,即将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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