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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幕像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顾家老宅上空。风卷着枯叶在庭院里打着旋,发出 “呜呜” 的呜咽声,如同冤魂的低语。枯藤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伸展,爬满斑驳的墙面,恍若一只只蛰伏的黑手,随时准备扑向猎物。林羽独自坐在书房里,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贴在墙上微微晃动。

书房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未散尽的檀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气味。地上的 “顾鸿远” 尸体已被警员抬走,只留下一块深色的污渍,像一块凝固的血痂,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林羽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父亲的老照片,粗糙的纸页边缘磨得发亮,背面 “共守秘密,不离不弃” 的字迹仿佛带着温度,灼烧着他的指尖。

脑海中无数疑问翻涌不休:古井里高度腐烂的尸体究竟是谁?书房里的克隆体为何会被精准刺杀?刘振听到父亲名字时的剧烈反应背后藏着什么隐情?那个神秘来电者,是真的要揭开真相,还是设下了又一个致命陷阱?

墙上的老式座钟 “滴答滴答” 地走着,黄铜钟摆左右晃动,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林羽的心上,沉重而压抑。他警惕地扫视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门窗都已从内部锁死,插销与锁扣紧密咬合,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通风口蒙着厚厚的灰尘,看不出任何被触碰过的迹象;书架上的古籍和瓷器整齐排列,唯有博古架第三层的位置空了出来,那里原本摆放着那把致命的青铜匕首。

可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死死盯着他,那目光冰冷、黏腻,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浑身不自在。他悄悄摸向腰间的配枪,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枪身,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晚上十点整,书房门突然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像是生锈的合页被缓缓撬动,打破了死寂。林羽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枪瞬间举起,枪口稳稳对准门口,呼吸下意识地放轻。

门缝越来越大,一道黑影缓缓滑了进来。黑影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嘴唇。他的脚步极轻,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宛如幽灵般飘到了书桌前。

“你是谁?” 林羽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枪口始终没有晃动,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住黑影。

黑影没有立刻回答,缓缓抬起头。当帽檐下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时,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枪微微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 那张脸,赫然是顾鸿远!

和书房里的尸体长得一模一样,连眼角的皱纹、鼻尖的弧度都分毫不差,甚至连说话时嘴角牵动的幅度,都与记忆中顾鸿远的模样完全重合。

“你…… 你没死?” 林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顾鸿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青铜香炉,指尖轻轻摩挲着炉身上的饕餮纹,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我当然没死,死的只是我的一个‘替身’而已。”

“替身?是克隆体?” 林羽问道,心中长久以来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寒意。

顾鸿远点了点头,指尖停在香炉的纹路深处,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没错,是‘幽灵组织’的杰作。二十年前,我和你父亲林建军是警校同学,也是最好的兄弟。我们一起进入警局,一起追查案件,直到发现了‘幽灵组织’的秘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们正在进行非法的基因克隆实验,用活人的基因培育克隆体,用来替他们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甚至…… 用来挡死。我和你父亲本想将这个秘密上报,彻底摧毁这个邪恶的组织,却没想到消息走漏,我们被组织的人盯上了。”

林羽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父亲他…… 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活着吗?”

顾鸿远的目光暗了暗,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痛苦:“我不知道。当年我们被组织的人围困在城西的废弃工厂,你父亲为了掩护我逃走,独自一人引开了追兵。我亲眼看到他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三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说你父亲还活着,被囚禁在组织的秘密基地里。”

“匿名信?是谁寄给你的?” 林羽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信封上没有寄信人,只有一个‘羽’字。” 顾鸿远摇了摇头,“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暗中调查,才发现组织又开始活跃起来,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你。”

“为什么是我?” 林羽不解地问道,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与 “幽灵组织” 无冤无仇,为何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因为你父亲当年带走了组织的核心机密。” 顾鸿远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凝重,“那是一份关于基因克隆实验的完整数据,还有组织核心成员的名单。他们认为,你父亲一定把机密交给了你,所以才会对你步步紧逼。”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克隆体,就是他们用来试探你的棋子。他们想看看,你是否能发现克隆体的秘密,是否有能力揭开当年的真相。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他们就会彻底放弃你,转而寻找其他线索。”

林羽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那书房里的密室杀人案,是你做的?”

顾鸿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不是我,是组织里的人干的。他们杀了克隆体,想嫁祸给我,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这样他们就能趁乱找到机密。那个在竹林里出现的黑影,也是他们派来的,目的是监视你,看看你是否已经发现了克隆体的秘密。”

“刘振认识我父亲,他和‘幽灵组织’是什么关系?” 林羽突然问道,脑海中闪过刘振听到父亲名字时惨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

顾鸿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刘振是组织里的人,而且是核心成员之一。当年他负责协助我‘假意投靠’组织,其实是在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一直想得到组织的核心机密,所以才会对当年的事情格外关注,甚至不惜亲自出面接近我。”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被 “砰” 地一声撞开,李建国带着几名警员冲了进来,手中的枪齐齐对准了顾鸿远:“顾鸿远,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顾鸿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猛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紧贴着皮肤,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我不能跟你们走!如果我被抓了,‘幽灵组织’一定会杀了我!林羽,我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如果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林羽的心中挣扎不已。顾鸿远是唯一知道父亲下落的人,可他也是 “幽灵组织” 的合作者,手上很可能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放他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可如果不放他走,父亲的下落就可能永远石沉大海。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突然扣动了扳机,子弹擦过顾鸿远的肩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打在身后的书架上,击碎了一个青花瓷瓶。顾鸿远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捂着流血的肩膀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不许动!” 李建国上前一步,一脚踩在顾鸿远的手腕上,将他牢牢制服。

顾鸿远躺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挣扎着说道:“林羽,你父亲在…… 在城西的废弃工厂里!组织把他囚禁在那里的地下室!核心机密…… 机密在那本古籍里!就在最后一页!”

林羽心中一紧,城西的废弃工厂,正是 “幽灵组织” 当年进行基因实验的地方,父亲竟然被囚禁在那里这么多年!他立刻对李建国说:“李警长,麻烦你立刻派人去城西的废弃工厂,救我父亲!”

李建国点了点头,立刻安排两名警员驱车前往。

就在警员押着顾鸿远准备离开时,顾鸿远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嘶吼道:“林羽,小心沈曼!她也是组织里的人!是她出卖了你父亲!”

林羽的目光猛地转向门口,沈曼正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 你在胡说什么?” 沈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顾鸿远冷笑一声,那笑容充满了嘲讽和恨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当年我和你父亲的计划,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除了我和你父亲,就只有你!是你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组织,是你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为了加入‘幽灵组织’,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出卖!”

沈曼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摇着头,哽咽着说:“不是的!我没有出卖你们!是组织抓住了我母亲,他们用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谁!”

林羽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干练冷静的女人,竟然也是 “幽灵组织” 的人,而且还出卖了他的父亲!那些看似滴水不漏的证词,那些冷静从容的表现,难道全都是伪装?

就在这时,沈曼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枪口瞬间对准了顾鸿远,眼神变得冰冷而决绝:“你撒谎!你才是组织的走狗!是你背叛了我父亲!是你害死了他!”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书房的死寂。子弹呼啸着击中了顾鸿远的胸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黑色的斗篷。顾鸿远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沈曼看着顾鸿远的尸体,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而凄厉,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哈哈哈!我终于为我父亲报仇了!顾鸿远,你这个叛徒,这就是你的下场!”

警员们立刻上前,将沈曼死死按住,夺下了她手中的枪。沈曼被押走时,回头看向林羽,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泪水再次涌出:“林羽,我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你……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弥补我的过错。”

林羽看着沈曼被押走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恨她,还是该同情她。她的背叛固然不可原谅,可她也是被组织逼迫,身不由己。

李建国走到林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林羽,别太难过了。至少我们知道了你父亲的下落,也抓住了沈曼,算是有了一些进展。”

林羽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那本古籍上。他走过去,拿起古籍,轻轻翻开。书页泛黄脆弱,指尖划过纸页,能感受到岁月的痕迹。他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直到最后一页,果然发现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串密码:“73492168”。正是青藤巷案中死者留下的那串数字!

“这串密码,应该就是组织的核心机密了。” 林羽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知道,这串密码的背后,一定隐藏着 “幽灵组织” 最核心的秘密,或许还关乎着更多人的生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林羽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林侦探,恭喜你找到了密码。不过,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电话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 “嘟嘟” 的忙音。林羽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幽灵组织” 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庞大,这场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握紧手中的古籍和纸条,目光坚定地望向窗外。夜色依旧深沉,黑暗中潜藏着无数危机,可他的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一定会找到父亲,揭开 “幽灵组织” 的所有秘密,为那些牺牲的人报仇雪恨。

窗外的风更大了,卷起枯叶撞击着窗户,发出 “砰砰” 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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