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枚平安符,是我亲手绣的。
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安”字,针脚细密,是我嫁给顾宴辞后的第一个生辰,送他的礼物。
他曾贴身戴了两年,直到苏清婉出现,它便不知所踪。
此刻,它静静躺在顾宴辞的手心,边缘已经磨损,却依旧干净。
顾宴辞的心,猛地一沉。
“人在哪?”他的声音透着一股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关……关在审讯帐。”
顾宴辞大步流星地走向审讯帐,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跳上。
是陷阱?是北燕的离间计?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帐内,被捆着的是一个不起眼的汉子,神情倒是镇定。
看见顾宴辞进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口黄牙。
“你就是顾宴辞?”
顾宴辞没有理会他的无礼,目光如刀:“谁让你来的?沈知意在哪里?”
那汉子笑了:“我们先生说了,想知道答案,就得先回答她的问题。”
“先生?”顾宴辞捕捉到这个称呼。
“没错,知先生。”汉子昂着头。
“先生问你,当年她救你于南疆瘴林,为你吸出蛇毒,昏迷了三天三夜,差点把命都丢了。”
“你跟她说,此生定不负她。这话,你还记得吗?”
顾宴辞的身体僵住了。
这件事,是他和苏清婉之间最大的秘密。
当年他中了蛇毒,是苏清婉舍命相救。
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人,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个“知先生”,到底是谁?
“她还知道什么?”顾宴辞的声音变得嘶哑。
“先生还问,清婉姑娘的母亲,不是死于南方的水灾吗?”
“为何她手上那枚所谓的‘遗物’玉佩,却是产自北燕上等和田的羊脂玉,上面的雕花,是三年前才在北燕京城时兴的‘并蒂莲’样式?”
汉子每说一句,顾宴辞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细节,他从未怀疑过。
他只记得苏清婉哭着说,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他被她的眼泪和“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从未想过去深究一块玉佩的来历。
“最后,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汉子示意了一下,旁边自有士兵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熟悉的“知”字。
顾宴辞颤抖着手打开信。
信上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两行字。
【江南,苏州,清河巷,苏宅。】
【苏媚,原北燕礼部尚书之女,三年前因其父叛国,全家被抄,此女在逃。】
顾宴辞捏着信纸,指节泛白。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汉子:“你们先生,到底是谁!”
汉子咧嘴一笑:“将军派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哦对了,先生还交代,苏媚的右肩,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
顾宴辞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记得,清婉的右肩光洁如玉,根本没有什么胎记。
他踉跄着冲出审讯帐,心中翻江倒海。
一个他深信不疑的过去,正在被人一刀一刀,凌迟切割。
他立刻叫来心腹,将信纸递给他。
“立刻,马上!派最信得过的人去苏州查!还有,去查三年前北燕礼部尚书的案子!”
他回到帅帐,苏清婉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又变回了那副温婉柔顺的样子。
她见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阿辞,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顾宴辞看着她,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这个他曾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人。
他不动声色地问:“清婉,你的玉佩,真的是你母亲的遗物吗?”
苏清婉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当然!阿辞,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宴辞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家乡在南方。可那玉佩的样式,倒像是北边的东西。”
苏清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小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