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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汝南愣了一下,下意识应道:“是我,怎么了?”
“女士,我们这边需要跟您核实一下,上周您带来的那位钟锦荣女士,是您的母亲对吗?”
“是啊,”苏汝南皱起眉,语气更加不耐烦,“到底什么事?我们这正处理家事呢!”
我的心莫名地提了一下。
“苏女士,是这样的。您今天代您母亲领取的体检报告,显示她右侧乳腺有一个结节,评级不太好。请您务必尽快带您母亲来医院复诊,我们需要进一步做检查,确定病理和大小,以便开展后续治疗。这种情况,不建议再拖延了。”
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了。
刚才还喧闹不堪,充斥着指责和劝诫声的楼道,瞬间死寂一片。
那几个义愤填膺、指责我“把女儿气出病”、逼我出钱的邻居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震惊、尴尬,有人低头假装看手机。
刚才声音最大的李大姐,眼神躲闪,不敢对视我的眼睛,甚至想往自家门口挪。
我也彻底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乳腺结节……得病的……是我?
我突然想起上周,苏汝南是提过一嘴,说她公司有家属福利体检名额,空着也是白空着,非要拉着我去,还说“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所以今天她压根就没看报告,一看到“乳腺结节”四个字,就迫不及待地扣在了自己头上,然后立刻打电话给我,上演讨债戏码,说得好听是补偿?
我僵在原地,顿感一股寒意袭来,从头顶浇到脚底。
邻居们开始窃窃私语,眼神在我和苏汝南之间来回游离,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搞了半天……得病的是老太太自己啊……”
就在这时,苏汝南猛地反应过来,果断挂断了电话。
她脸上的慌乱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我以为她会有一点愧疚,哪怕只是一点点。
但没有。
她抬起头,甚至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对着那些还没完全散去的邻居,极其不耐烦的说道:
“哼,搞什么啊!弄了半天是她自己的病!真是的,浪费我感情!”
她转过身,终于把目光投向我,但我在她眼神里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关心,只有赤裸裸的嫌弃和冷漠:
“妈,你可真行啊!自己偷偷摸摸得了病,也不说一声?还让我在这儿白担心一场!我看你这病就是自己一天到晚东想西想,生闷气自己作出来的!跟我可没关系!你别想赖上我!”
我看着她那张瞬间变换的嘴脸,听着她冷酷无情的话,隐隐作痛的感觉越发强烈,痛得直戳心窝。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是那个因为“被我气出病”而博尽同情的受害者,转眼间,发现病在我身上,她就立刻变成了急于划清界限的旁观者。
原来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得不得病,跟别人没关系!
那她刚才把一切罪责推到我头上,甚至当众索要五十万赔偿的表演,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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