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溯,奉宗主之命,协助巡天司处理一桩棘手的跨界妖兽暴动事件。巡天司由各大宗门精锐弟子临时组成,此次任务,除了天衍宗同门外,还有来自紫霄殿的剑修、药王谷的医修、以及天机阁的阵法师。
任务伊始,并不顺利。紫霄殿的弟子傲气凌人,认为剑修当主攻;药王谷的弟子谨慎过头,步步为营;天机阁的同道则沉迷于推演阵法,与实际脱节。几方人马互相不服,会议桌上便已剑拔弩张。
我始终沉默,直到争吵稍歇,才平静开口,将妖兽特性、地形优劣、各方长处逐一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基于事实的冷静判断。我提出的方案,并非由天衍宗主导,而是将突袭、策应、治疗、困敌各个环节完美拆分,让每个宗门都在最擅长的位置发挥最大作用。
紫霄殿的首席弟子凌风挑眉看我:“守拙道友,计划不错。但由谁担任主攻,吸引最强的那头妖兽火力?此位危险至极。”
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平稳:“若诸位信得过,由我来。”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审视。我知他疑虑,毕竟我并非以战力强横著称的剑修。但我更知,瑶光峰的遁法与护身之术,天下无双,且我最擅长的,便是于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这都是被自家那位时刻需要“监护”的师尊磨练出来的。
任务执行时,我依计而行,以身为饵,将那头最狂暴的雷犀引入预设的天机阁阵法中。过程惊险万分,雷犀的狂暴冲击几次险些撕裂我的防御,但我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以精妙绝伦的步法和坚韧的护体罡气避开要害,并恰到好处地将妖兽的注意力牢牢锁在自己身上。
药王谷的师妹原本紧张地捏着治疗符箓,却发现我虽看似险象环生,实则灵力流转绵长,受的都只是轻微擦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而当我成功将雷犀引入阵眼,天机阁的阵法瞬间发动,将其困住时,一直紧绷着脸的天机阁首席弟子墨渊,也向我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最后的围剿阶段,紫霄殿的剑气纵横,我与凌风配合默契,他主攻,我策应补漏,防御全开,将他护得周全,让他能将全部心神用于攻击。战斗结束时,众人虽灵力消耗巨大,却无一人重伤。
战后休整,篝火旁,气氛已与初时截然不同。
凌风擦拭着剑,第一次主动与我闲聊:“守拙师兄,今日多谢。你的身法和防御,当真了得。天衍宗……果然藏龙卧虎。” 他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许。
药王谷的师妹递给我一瓶恢复灵力的丹药,小声说:“守拙师兄,你受伤虽轻,但灵力消耗最大,这个给你。” 她脸上带着红晕,眼神亮晶晶的。
墨渊则直接许多,他坐到我身边,叹道:“守拙兄,今日方知何为‘磐石’。有你策应,我心无旁骛,阵法威力平添三成。以往合作,从未如此顺畅。”
我一一谢过,并未居功,只道是众人齐心之力。
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各自宗门上。凌风感慨道:“我紫霄殿,只敬强者,门内竞争激烈。有时难免少了些人情味。” 药王谷师妹也嘟囔:“我们谷里规矩太多,整天不是炼丹就是背药典,闷也闷死了。”
墨渊看向我,眼中带着好奇与一丝向往:“守拙师兄,听闻贵派瑶光峰……颇为特殊。清玄真人她……”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性情率真,听闻峰内事务,多是师兄一力承担?”
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脑海中浮现出师尊惹祸后心虚又理直气壮的模样,抱着话本傻笑的样子,还有输了灵石蔫头耷脑的神态。
我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家师道法自然,心思纯粹,不喜俗务。守护瑶光峰,照顾师尊,是弟子分内之事。”
凌风忍不住问:“守拙师兄,你……不会觉得辛苦吗?听闻清玄真人她……”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明显。
我看向跳跃的篝火,火光映照下,我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辛苦自是有的。” 我顿了顿,想起无数次为她善后的奔波,为她担忧的夜晚,但更多的画面涌现出来——是她发现新奇事物时亮晶晶的眼睛,是她吃到美食时满足的喟叹,是她偶尔流露出的、全然的信赖。
“但,”我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正因有师尊在,瑶光峰才有那般生机勃勃的景象。她或许不拘小节,但她的道心通透,修为高深,每每于关键时刻,总能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庇护整个山峰,甚至……点拨迷津。”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坦然道:“诸位觉得我行事还算稳妥,却不知这大半是常年随侍师尊身边所学。如何预判危机,如何化解僵局,如何于混乱中维持秩序……这些,都是师尊以她独特的方式,教会我的。”
“在我心中,瑶光峰是世间最好的修行之地。而守护师尊,亦是我沈溯(守拙)最大的荣幸与道途。”
一番话,平静无波,却重若千钧。
篝火旁一片寂静。凌风、墨渊等人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佩服,变为了深深的动容和一丝肃然起敬。他们看到的,不再仅仅是一个能力强、性格好的同辈楷模,更是一个对师门、对师尊怀着如此深沉情感与担当的道者。
能将那样一位“不靠谱”的师尊和一座“事故频发”的山峰,经营得令人心生向往,这本身,就是一种伟大。
凌风最终抱拳,郑重道:“守拙师兄,今日方知何为‘担当’。佩服!”
那一刻,我知道,他们敬佩的不仅仅是我沈溯的能力,更是瑶光峰那份独特的、由我与师尊共同缔造的传承与羁绊。
而这一切的源头,皆源于我那位此刻不知在峰内又琢磨着什么新点子的、令人操碎心又无比珍贵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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