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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日都来洛府门前,请求见我一面。
他越是如此,我在世人眼中就越是狼心狗肺,不可理喻。
洛清芷每日都来祠堂给我送饭。
“姐姐,你就跟王爷服个软吧。你听听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王爷为了你,清减了好多,日日在府门外苦等,我看着都心疼。”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动摇和悔意。
我只是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们在等。
等我被这些流言和囚禁逼疯,等我被饥饿和寒冷击垮,等我撑不住,自己走出去,跪在顾言昭面前求他原谅,求他娶我。
可惜,我再也不是前世那个软弱可欺的洛清欢了。
被关在祠堂的第七天,他们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祠堂的门被猛地推开:“孽障!我最后问你一遍,这婚,你嫁,还是不嫁?”
“不嫁。”我甚至懒得抬头,声音平静无波。
“好!好得很!”洛秉德怒极反笑,“来人!给我把这个不孝女吊起来!上家法!我今天就要让她知道,什么是孝道,什么是规矩!”
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洛清芷假惺惺地扑上来,哭喊道:“爹,不要啊!姐姐身子弱,会打死她的!”
继母一把拉住她,长叹一声:“芷儿,你别管!你爹也是为她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条道走到黑,毁了自己,也毁了我们整个洛家!”
顾言昭也紧锁眉头,恰到好处地劝阻:“洛伯父,清欢只是一时糊涂,何至于动用家法?若是真打坏了身子,岂不是……”
“王爷不必多言!”洛秉德厉声打断他,“此乃我洛家家事!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打醒这个孽障!”
他的话,正中顾言昭下怀。
他们都想看到我被折磨得屈服,像条狗一样爬到他们脚下,乞求他们的原谅和施舍。
绳索被扔上房梁,冰冷的绳圈套上我的手腕,用力一拉,我整个人便被悬吊了起来。
双脚离地,全身的重量都坠在被反绑的胳膊上,撕裂般的剧痛从肩膀传来,让我几乎晕厥。
洛秉德从家丁手中夺过一根浸了水的牛皮鞭,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背上。
“啪!”
“你认不认错!”
我咬紧牙关,腥甜的血从嘴角溢出,倔强地别过头,不看他一眼。
“不认错?好!”
“啪!啪!啪!”
鞭子带着风声,如雨点般落下,每一鞭都带着要将我撕碎的狠厉。
我能感觉到背后的衣衫已经破烂,黏腻的血液顺着脊背蜿蜒流下。
意识渐渐模糊,前世坠下高台,筋骨寸断的痛楚似乎与此刻的鞭伤重叠在一起。
无论哪一世,他们都想让我死。
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一块可以利用也可以随意丢弃的踏脚石。
快点!再快点!
就在我眼前发黑,即将失去所有力气的时候。
祠堂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轰”地一声,一脚踹开!
漫天尘埃中,一声苍老却威严如钟的声音炸响:
“我洛家捧在掌心里的明珠,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动她一根汗毛!”
众人惊骇回头。
只见门口立着一位满头银发、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夫人,她身后跟着一众护卫,个个杀气腾腾。
她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祠堂,最后落在我被悬吊在半空、浑身是血的身体上,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燃起焚天的怒火。
她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地:
“洛、秉、德,我看你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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