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姑娘还说……小公爷如人中龙凤，她却只是蒲草间的燕雀。”
“您所赠之物，她实在不敢承受。”
“往后，请不必再相赠了。”
齐衡心头了然。
他听懂了。
人中龙凤与蒲草燕雀，本就不是一路人。
盛明兰这是让小桃来与他划清界限的。
他不由觉得好笑。
这比喻倒是贴切。
可那姑娘是否想过——燕雀又如何逃得出龙凤的掌心？
他正欲开口，
却骤然听见脑海中响起一道空灵之声。
“命运抉择……”
“选择一：她欲划清界限，你不悦，转去樊楼寻顾廷烨饮酒排解。”
“这将为你的人生带来变数，令你心智愈发淡泊。”
“奖励：神清目明。”
“选择二：你既认定她不可替代，便不在意她的举动，只想回府向国公府表明心意。”
“这将极大影响你的人生，令你心智愈发坚韧。”
“奖励：武艺小成。”
……
齐衡微怔。
未料一个食盒，竟也能触发抉择？
还是说，这抉择只是针对他接下来——是去樊楼，还是回府？
坦白说，
他本打算去樊楼见见曾巩、张载。
如今看来，似乎得重新斟酌。
这两项奖励皆有用处。
神清目明自不必说，能助他科举之路更为顺遂。
而武艺小成——
于他个人而言，他颇想选。哪个男子不曾梦想仗剑天涯？
可在这时代里，武艺除了防身，似乎也无大用。
要知道，这可是大宋！
一个将文人捧到天上、把武人踩进泥里的扭曲时代！
在这里，统治阶层绝不可能有武人的位置。
就连当世名将狄青、狄汉臣，乃至流芳百世的**穆，也无一例外！
究竟是为科举全力以赴，还是多学些自保的本领，齐衡实在难以抉择。
他沉思片刻，望向窗外站着的小桃，决定先打发这丫头回去。
他漫不经心地打开食盒——
里头点心五颜六色，样样精致漂亮。
看得出，明兰费了不少心思。
他随手拈起一块，咬了一口，却忽然皱起眉头。
“你家姑娘做的点心……也太难吃了。”
“一点甜味也没有。”
小桃愣住了：“啊？”
齐衡擦了擦手，一脸嫌弃。
“回去告诉你家姑娘。”
“有什么话，当面跟我说。”
“叫人传话，算什么好汉？”
小桃目瞪口呆。
来之前，她家姑娘还胸有成竹地分析小公爷会如何回应。
可眼下这情形……完全不对啊。
……
小桃回到盛府时，明兰也已回到自己屋里。
她忙得很。
除了自己的功课，还得替如兰多做一份。做完功课，又要缝绣如兰交代的护膝和手帕。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如兰的骄横，也习惯了这样的忙碌。
察觉小桃回来，明兰仍低头绣着手帕，只随意瞥了一眼。
“都说清楚了吧？”
不料小桃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气呼呼地说：
“没有！”
“小公爷又把点心退回来了，还说姑娘做得难吃！”
“一点都不甜！”
不甜？
怎么会呢？她做的时候明明尝过的呀。
明兰抬起头，眼里一片茫然。
最让人意外的是——小公爷居然将她亲手做的点心退了回来？
她望着小桃，一时说不出话。
小桃气鼓鼓地接着说：“还有，小公爷说，姑娘有话该当面和他说。”
“他还说……”
“让我传话算什么英雄？”
英雄？
明兰听得一愣。
向来温文守礼的小公爷……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定了定神，又问：“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
“姑娘，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女中诸葛呢。”
“你说小公爷听完我传的话，多半会先紧张，再失落，接着生气，最后还能控制住情绪……”
“你这戏也太多了。”
“结果小公爷只回了一句，要你亲自去说。”
小桃依旧愤愤不平。
她觉得自己被姑娘给骗了。
却没注意到，明兰手里捏着针线，不知何时已彻底怔住了。
她是真的慌了。
从前她也怕齐衡，可因为了解他，总能预判他的反应。
所以她早有准备，不会慌乱。
但今天。
齐衡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样的齐衡……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公爷吗？
她忽然想起老太太方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有时候，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的。”
……
马车行驶在杨楼街上。
齐衡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神清目明”与“武艺小成”之间确实难以取舍。
但其中有个细节。
和上次一样。
第一个选择只会带来些许变数，而第二个选择却可能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他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正是改变。
虽然他也想去樊楼见见曾巩和张载。
但比起他们，他更想知道如果直接回府，会遇上怎样的意外。
他不再犹豫。
“选择：武艺小成。”
刹那间。
一股暖流从头顶涌向全身。
同时，他脑海中倏然浮现一道人影。
如同走马灯一般。
那人影先是打了一套拳，又舞了一路刀法。
随着那人影的动作，齐衡也渐渐融会贯通。
在大宋，那些世代承袭爵位的权贵之家，祖上多半都是武将出身。
当年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正是用爵位交换了他们的兵权。
齐家的先祖同样是一位战将，武艺十分高强。
只是大宋一向重文轻武，到了这一代齐国公，竟是完全舍弃了祖传的武艺，转而投身文事。
如今倒好。
他又把武艺重新拾了起来。
除了用以自保，或许将来还能借此与齐家旧部重新建立联系。
大宋素来看不起武人。
齐衡自然不会。
……
穿过杨楼街，拐进录事巷，国公府便近在眼前。
一路行来，平安无事。
可偏偏是这平静，让齐衡心中十分不解。
“难道这里说的‘变故’，是指我回到国公府之后的事？”
这似乎不太可能。
道理很简单。
因为如果变故发生在国公府，就没必要让他选择是去樊楼，还是直接回府了。
反正就算他去了樊楼，最终也还是要回府——按理说，他不可能错过这场变故。
所以这个选项的意义，必然与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有关。
也就是说。
一旦他去了樊楼，就会永远错过这场变故。
但眼下是怎么回事？
齐衡沉吟片刻，轻轻推开了车窗。
就在这一瞬间。
他刚推开一道缝隙。
车前猛地响起一声嘶声力竭的暴吼！
“滚开！”
“给老子滚远点！”
紧接着，又是几声急促的呼喊接连响起。
“王胜！你逃不掉了！”
“还不束手就擒！”
“拦住他！”
齐衡心头一沉，难道这就是那场将极大改变他人生的变故？
他凝神望去。
只见一个身形魁梧、面目狰狞的中年大汉，正朝他的马车狂奔而来。
大汉身后，
还有四名手持长刀、身披甲胄的官差紧追不舍。
表面看来，这不过是一出官兵捉贼的场面。
但齐衡本就等着变故发生，而他的马车又恰好挡住了那大汉的去路。
他当即向车夫下令：
“别让路！”
“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
紧接着，齐衡毫不犹豫，推开车门，大步迈下车去。
不为赶紧在身后阻拦。
“少爷，别下车！”
“那歹徒……手里有兵刃！”
可话未讲完，齐衡早已跃下马车，立在巷中。
此时，那满面虬髯的壮汉离他仅三丈远。
那人来势汹汹，状似癫狂。
见齐衡拦在路中，他边抡刀边嘶吼：
“想送死吗？”
“还不闪开！”
齐衡自然不会退让。
虽不知这出戏码缘何上演，又与自己有何干系，但他明白，这正是他所等待的变数。
他强自定下心神。
环顾四周，把心一横，转身从地上拾起一块青砖，毫不迟疑地向大汉面门猛掷过去。
这一砖去势迅猛。
大汉正全力狂奔，一时竟闪避不及！
“砰！”
一声钝响，青砖不偏不倚正中大汉额头。
顿时血流披面，他眼前一黑，踉跄倒地，当场昏死过去。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待四名官差追至近前，他们仍难以辨明方才发生了什么。
几人怔怔望着地上血流不止的大汉，再看向那位锦衣公子，心底不禁泛起寒意。
“这位公子下手……可真够狠的。”
片刻，一名年轻男子自官差身后阔步走来。
他眉目英挺，手提长刀，身披黑红斗篷，似是这群官差的首领。
他先扫了眼地上的青砖，随即目光落在齐衡身上。
刹那间，他眼中掠过复杂神色，仿佛与齐衡相识。
不仅是他。
齐衡初见这年轻男子时，也不由微微蹙眉，总觉得对此人颇有印象。
“将人犯押下去，严加看守。”
年轻男子下令道。
随后，他走向齐衡。
直至相距三步，方才停步躬身，抱拳施礼。
“皇城司顾千帆，见过小公爷。”
皇城司。
顾千帆！
齐衡顿觉额角抽痛。
原以为是知否故事，不料竟是大宋世道。
既是大宋也罢，如今偏又遇上梦华录人物。
这个宋朝……究竟是何等光景？
他确实认识眼前的顾千帆。
论年纪、论亲疏，两人关系都不算远。
平宁郡主本是襄阳侯顾家的嫡女。
而顾千帆的母亲，同样出自襄阳侯府。
只不过她出自旁系庶出，身份远不及平宁郡主尊贵。
但终究血脉相连。
齐衡勉强笑了笑：“表哥何必这样见外？”
“你唤我元若，或是表弟都好，小公爷未免太生疏了。”
表哥？
这称呼令顾千帆微微一怔。
随即，他坦然应道：“也好。”
“元若，你立下大功了。”
“这人乃是皇城司追缉多年的重要案犯，没想到今日落在你手里。”
齐衡沉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变故？
他感觉事情应不止如此。
于是试探问道：“重要案犯？他犯了什么事？”
出乎意料，顾千帆答得干脆。
“数年前……宫中曾发生一场宿卫宫变，你可曾听闻？”
齐衡顿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