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那个猩红的数字“1”，像一滴血，悬浮在张伟的视野中央。
它不是一个冰冷的符号。
它是一条人命，一个刚刚还妄图用刺刀捅穿他胸膛的日本兵的命。
用那个鬼子的死亡，换来了张伟活下去的一丝可能。
张伟的胸膛像是破风箱般剧烈起伏，喉咙深处翻滚着杀人后剧烈的生理性恶心。
然而，战场从不给予弱者任何适应的时间。
“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准备从正面冲出去！听到没有！”
李云龙的咆哮像一颗炸雷，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也把张伟脑子里最后一丝混乱炸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直接，更加冰冷刺骨的恐惧。
正面突围！
张伟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原剧中那血肉横飞，尸骨成山的惨烈画面。
那是一场用人命堆出来的惨胜。
新一团几乎被打残，就连一营长张大彪那种猛人都差点死在冲锋的路上。
而他，一个刚杀了个人还在浑身发抖的后勤兵，没枪没炮，混在冲锋的人堆里，和主动奔向绞肉机的碎肉有什么区别？
一个带着书卷气，但同样坚决的声音猛地插了进来。
“老李！你冷静一点！坂田联队的正面火力有多强你不是不知道，这么冲上去，就是让战士们白白送死！”
是赵刚。
这位新来的政委，还试图用纪律和道理去束缚李云龙这头被逼到绝路的野牛。
李云龙一把推开警卫员，冲到赵刚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了他一脸。
“白白送死？政委！你给老子说说，什么他娘的叫不是白白送死？缩在这儿，等鬼子的炮弹把我们都炸成一堆烂零件吗？”
“我们可以等天黑！可以分批突围！”赵刚据理力争。
“赌？”
李云龙笑了，笑得无比狰狞，像一头亮出獠牙的狼王。
“我李云龙这辈子，就是在赌桌上活过来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唯一的活路！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从正面给老子杀出去！”
两个最高指挥官的争执，清晰地传进张伟的耳朵里。
他蜷在弹坑里，听着这熟悉的台词，心脏却沉入了深渊。
他知道，李云龙是对的。
亮剑，就是新一团唯一的生路。
可知道归知道，亲身去当那个必须付出的“代价”，是另一回事。
他不想死。
视野中，幽蓝色的属性面板静静悬浮。
那个唯一的自由属性点，是他此刻全部的赌注。
怎么加？
炮火轰鸣声中，张伟的大脑进入了一种绝对的冷静。
【力量：5】。加一点变6，依然是个弱鸡。他手上唯一的武器是那块沾着脑浆的石头，加了力量也砸不穿鬼子的机枪阵地。否决。
【体质：4】。加一点变5。或许能让他在弹片下多撑一秒，但面对歪把子那金属风暴，无非是慢死和快死的区别。否决。
【精神：8】。加一点变9。感知更敏锐？能提前零点一秒预知子弹的轨迹，身体却躲不开，那只会让死亡的痛苦更加清晰。否决。
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
【敏捷：6(跑得比驴慢)】。
速度，反应，闪避。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活下去的三个核心要素，它全占了。
跑得快，才有机会创造机会。
躲得快，才不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无人知晓的巨大优势——剧情记忆！
他记得清清楚楚，独立团正面突围方向的左翼，有一个由歪把子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点，那是吞噬了无数战友生命的死亡陷阱。
但那个火力点的侧后方，有一条被炮火反复犁过，几乎没人注意的陡峭小路，可以直接绕到它的屁股后面！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张伟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与其跟着大部队冲锋，去赌那九死一生的微茫几率。
不如……自己干一票大的！
他要当老六。
一个能活到最后，吃鸡的老六！
这个决定，让他的心脏再次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极致兴奋！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声音决绝。
“把1点自由属性，梭哈在敏捷上！”
【属性点已分配。】
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
那不是暖流。
那是一种挣脱枷锁的轻盈感！仿佛一直套在身上的无形束缚被骤然扯断，肌肉纤维在微微抽搐后变得充满了爆发力。
因爆炸冲击而僵硬的关节，此刻松快得不可思议。
他甚至能清晰分辨出远处不同口径武器的射击声，在脑中构建出一副嘈杂却有序的战场声呐图。
他再看面板。
【敏捷：7(依然跑不快)】
评语依旧刻薄，张伟却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底气。
这点敏捷，就是他撬动生死的第一个杠杆！
那边，李云龙和赵刚的争论已经结束。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悬念。
李云龙拔出驳壳枪，朝天怒吼：“一营长！张大彪！”
“到！”
“你带一营，主攻！二营、三营两翼策应！后勤的人，都给老子跟上！抄起你们的刺刀、铁锹、石头！就是用牙，也得给老子从坂田的阵地上撕开一道口子！”
“是！”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带着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冲锋，即将开始。
战士们开始集结，检查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弹药，准备用生命去执行这道疯狂的命令。
张伟也从弹坑里爬了出来。
但他没有朝一营的方向靠拢。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站在阵地中央，如疯魔般的身影。
团长，对不住了。
我这个新兵，得先去给你炒个硬菜。
下一秒，他猛地弯下腰，整个人像壁虎一样死死贴住地面。
他借着弥漫的硝烟和密布的弹坑作掩护，如一道贴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大部队，朝着记忆中那条通往死亡陷阱后方的小山沟，决绝地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