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8
七宝轩。
S最顶级的拍卖行。
灯光璀璨，名流云集。
我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等待。
听闻今天将会展出一副宋朝大师的真迹。
顾老爷子一向醉心字画，我打算拍下来作贺礼。
巧的是，顾廷之也来了。
「两百万第三次！」
槌声三响。
台下那条珍珠项链被仔仔细细地装好，送到乔心悦手里。
她喜笑颜开，扑进顾廷之怀里撒娇。
我漠然地看着顾廷之为乔心悦一掷千金，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
就像个旁观者一样。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的重头戏。」
拍卖师带上白手套，从丝绒托盘上轻轻拿起一枚钻戒，在聚光灯下缓缓旋转。
「女士们，先生们，顶级鸽血红宝石——」
我瞳孔一缩，差点摔掉手里的牌子。
这是我外婆的遗物！
当年顾氏危在旦夕。
为了救顾廷之，我不得已卖掉外婆唯一留给我的戒指。
后来顾氏起死回生，我想去赎回时，戒指却早已被买走了。
而现在，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眼前。
拍卖师放大了屏幕投影：「请看钻石右侧的切割面，这可是老矿式切工的火彩，起拍价三百万！」
我心里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了牌子：「四百万。」
乔心悦蓦地回头，视线相撞，她唇边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举牌。
「五百万。」
「六百万。」
……
两人一来一回地多番竞价后，顾廷之坐直了身子，他的目光在我跟乔心悦之间来回扫过。
最终，他微微抬手，点了天灯。
全场哗然。
拍卖师一锤定音：「恭喜顾先生！」
我怔怔地看着工作人员将戒指恭敬地递到乔心悦面前，而她眉眼含笑，当即戴上，挽着顾廷之的手臂挑衅般看向我。
后面的拍品，连带着那副字画，只要是我看上的，通通被乔心悦抢走。
我干脆直接离席。
只是贺礼可以选别的，但外婆的戒指……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给顾廷之发消息，说明了戒指的重要性。
十分钟后，手机里跳出了一条短信：
「小悦要戴几天玩玩，老爷子寿宴结束后给你。」
我看着这条消息，心里却莫名不安。
而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没有错。
……
皇家海上邮轮，女神号。
我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扭动着，吊灯的光晕分裂出数个光斑。
半个小时前，我登上了邮轮，却在拐角处被打晕。
门被锁住，浑身燥热无比。
我努力站起身，下一秒，却对上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脸色潮红，眼神迷离，连礼服的肩带也滑落了。
电光火石间，我猛地想起三年前被顾廷之「捉奸」的那晚。
原来，我并不是喝醉了，而是……
头越来越晕，手脚也好似不听使唤了，我扶着墙滑坐在地。
此时，门锁传来输入密码的滴滴声。
一切都和三年前的情景无比相似。
不能再等了！
我晃了晃脑袋，然后用力咬破嘴唇。
铁锈味瞬间蔓延，剧痛带来了短暂的清醒。
我踉跄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把凳子砸向舷窗——
「砰！」
玻璃瞬间洞开一个大口。
海风咸腥又冷洌，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丢下凳子后，我翻出房间当即朝狂奔——
不多时，我从医务室走出来，揉了揉注射完药剂的针口，整理好礼服裙摆。
甲板上灯火通明，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今晚是顾老的生日，我不愿毁了这个日子。
强压心中情绪，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耳边流淌。
顾廷之端坐在顾老身侧，而乔心悦则几乎是坐到了桌尾。
难得见他们分开。
「安安来了！」老爷子声音洪亮，引得宾客都纷纷侧目。
「对不起，我来晚……」
「安安，过来。」顾廷之看着我笑。
熟悉的笑容和称呼，让我有些发愣。
见我不动，他直接站起走到我的身旁。
男人温热的掌心贴上我的后腰。
「爷爷等很久了。」他在我耳边低语，仿佛我们是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
席间的乔心悦瞬间变了脸色。
「这才对嘛。」顾老欣慰地看着我们。
宴会过半，顾老被一众好友拉去寒暄。
顾廷之立刻松开了我的手，慢条斯理地拿了块湿巾擦手。
我耸了耸肩，与他拉开了距离。
我来这趟的本意也只是想看看老爷子，对扮演恩爱夫妻也没多大兴趣。
借口透气，我偷溜到了甲板上。
海风吹拂，带来一阵潮湿的暖意。
之前的事情在我脑海中不断回荡，搅得我心烦意乱。
不过，等拿到戒指后，这一切都跟我再没有关系了。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
「程十安，你竟然还有脸来。」我转身一看，来人正是乔心悦！
她眼露不屑地打量着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都成整个上流圈的笑话了，还死缠烂打的赖顾家不肯走。」
我满脸冷漠：「戒指可以还给我了吧？」
乔心悦冷笑一声，摘下戒指：「听说这是你外婆的遗物？以后要保管好了。」
说着，她作势要递过来。
我心头一喜，当即伸手去接，可乔心悦忽地手腕一翻，将戒指抛向漆黑的海面——
大脑瞬间空白，我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乔心悦扑到栏杆边。
「怎么？很珍贵？」乔心悦眼神恶毒：「那你跳下去找吧！」
话音刚落，后背便传来一股大力。
我的身体瞬间失衡，整个人翻出栏杆坠入冰冷的海水中。
落水的瞬间，我听到了顾廷之的声音：
「程十安！」
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带来一阵窒息感。
我挣扎着浮出水面，看到顾廷之已经冲到栏杆边。
下一秒，男人不顾危险，跳下了海。
只是我们没想到，乔心悦也在海面。
「廷之哥哥，救……」
无需乔心悦把话说完，顾廷之毫不犹疑游向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海水冷得刺骨，这一刻，我彻底心死。
半小时后。
安抚完乔心悦的男人，寻遍整座轮渡，都没能发现我的身影。
深夜机场。
寄完快递的我，咳嗽着登上飞往A国的航班。
飞机即将起飞前，我收到一条顾廷之的短信：
「为个破戒指把小悦推下海，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立刻滚到医院来，当面跟她道歉！」
我没有回复，拔掉电话卡，就此关机。
顾廷之，从今往后，你我，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