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儿知道陆家这位老太太才是真正的掌权之人,刻意压低嗓音,开口语调娇揉造作:
“奶奶,这可是她亲笔签下的名字,哪有什么强买强卖?妹妹嫁去周家,是享福去的,可不是受罪的。您这话听着,倒像是我们硬要把她往火坑里推似的。”
她顿了顿,眼中无半分温情,继续道:
“周家可是我娘和媒婆跑遍十里八乡才打听到的好人家。再说,那周光伟对妹妹稀罕的很。她要是嫁过去,那可真是掉进了福窝里,吃香喝辣都不愁呢。”
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亲热,外人听了还以为两人血脉相连、情同手足。
可谁又知道,她是个满心算计、一心攀附权贵的心机女子罢了?
她目光落在白浅脸上,清丽脱俗的容颜,前凸后翘的身段,无一不刺痛她嫉妒的心。
她盯着白浅胸腔起伏剧烈,气得一手按住心口,又故作关切地拍了拍白浅冰凉的手背。
“妹妹啊,别犹豫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就算闹到天边也说不过去。再看看周家多有诚意,连彩礼都额外给你涨了十块钱呢!”
这鬼主意,正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家中书上正巧有她的签名,她临摹了整整几个时辰,纸里内容更是由她亲手编,写完便立刻送来
而白浅低头看着那份签名,笔迹竟与自己如出一辙,心头猛地一沉。
真是煞费苦心
她心疼那个苦命的原主,命运坎坷有这些恬不知耻的“亲人,觉恶心至极
她抬眼看向林柔儿那双丹凤眼,眼底全是算计与贪婪,眼白泛滥,活脱脱一副势利小人的嘴脸。
为了实现攀高枝的美梦,可笑至极,简直荒唐!
她眼底氤氲着一层薄薄水雾,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原主的父母待林家不薄,当年因意外离世后,林家收留她也不过是为了争取赔偿金。如今,为了区区钱财,竟又要将她当作货物般贩卖出去!
书中原主嫁过去,她们各种理由敛财,周光伟才把气撒在原主身上。
她猛地抓起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纸,用力一撕,纸片抛向空中,如雪纷飞,散落一地。
她直视林柔儿,声音拔高:
“回去告诉你娘,她这份‘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年从我们白家拿走的好处,早已数不清。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得无厌终将自食其果。”
林柔儿刚想插话,却被她冷冷打断。
“从今往后,我与你们林家再无瓜葛。哪怕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我也绝不认你们这般虚情假意的亲戚!”
林柔儿怔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她早知白浅伶牙俐齿,却未曾料到她小小年纪气势逼人,宛如换了一个人。
白浅轻蔑一笑:
“你若真觉得周家这般好,为何不自己嫁?何必费尽心思算计我?”
她上前一步,逼近林柔儿,声音压得极低:
“别妄想攀附陆家,嫁给陆泽,那是你永远够不到的梦。”
林柔儿心头猛然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呼吸都为之一滞。
她瞪大双眼,惊骇地看着眼前的白浅,她不仅性情大变,竟然还知道自己心底的野心!
林柔儿不甘示弱,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笑意:
“只要你嫁进周家,我就有机会靠近陆家……你说是不是?”
白浅心中冷笑:
即便她嫁了,以林柔儿这般品行低劣、心术不正的女人,也绝无可能踏入陆家大门。
书中那些阴谋诡计,她早已了然于胸。
她一字一顿,直刺林柔儿耳膜:
“我绝不会嫁到周家,除非他们想娶个死人进门。至于你,也休想踏进陆家半步,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叶老太在一旁看着,虽然没听到但见白浅应对得体、毫不怯懦,心中既欣慰又酸楚。
听到她说“宁愿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也不认这样的亲戚”,老人心疼这个年仅十九岁却被迫坚强的女孩。
就在此时,陆帅从拐角处骑着二八杠自行车回来。他刚从供销社买了包瓜子,远远便看见门口站着陌生女人。
自行车放慢速度,停到门口,看着地上散落着纸屑。
两个女人望向他,白浅红着眼眶,嘴角却扬起一抹含泪的微笑,另一个女人,眼珠几乎要瞪出眶外,咬牙挤出一丝僵硬的假笑。
叶老太玩笑里带着几分厌恶:
“你之前不是问,谁是白眼狼,要把小丫头往火坑里推?现在人来了,你自己瞧瞧?”
一句话,林柔儿顿时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陆家的儿子,斯文俊朗,戴着眼镜,一表人才。她本想讨好示好,却不料一句话就被钉上了耻辱柱。
“叶奶奶……”她勉强笑着唤道。
“我不是你奶奶。”叶老太冷冷打断,“狗会乱咬,人可别乱喊。”
不得不说,叶老太骂人都不带脏字,却句句诛心。
林柔儿气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仍强撑笑容:
“叶老太,我这不是替妹妹传达喜讯嘛,怎么能说是往火坑里推呢?”
陆帅已然明白,此人正是自家小保姆的远房亲戚,林家人。
这女子长的一般肤色白皙,可一颗心却黑得不见天日。
他冷哼一声,自行车径直摆在她面前,车头横挡,动作干脆利落。
声音冷淡:“既然不是火坑,那你怎不自己跳进去?这么好的姻缘,你怎么不亲自嫁过去?”
林柔儿还在狡辩:
“可周家稀罕的是我妹妹啊……”
陆帅听得怒火中烧,若非身份所限,几乎要破口大骂。
他知道白浅孤苦无依,才被人这么上竿子欺负。只要她一日还是陆家的小保姆,陆家就绝不会让她受欺凌!
他冷冷扫她一眼,语气讥讽:
“那你去告诉周家,她不稀罕!真是什么老鼠生什么崽,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读书人骂人,从不带脏字,却字字如刀。
说完,他转身便走,车轮故意碾过林柔儿的衣角。布料摩擦蹭上胶泥土,她心疼地尖叫:“我的衣服!”若是旁人,她早就破口大骂。
可面对陆帅,她只能咬牙忍下。
陆帅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淡漠的话
“奶奶,白浅,进去吧,关门。以后别随便给阿猫阿狗开门。”
林柔儿站在原地,悔得肠子发青,早知今日,她宁可不来这一趟,专程来挨骂!
白浅低头搀扶着叶老太,脚步缓慢,心思却早已飘远,胸口堵得发慌。
她忍不住叹息,原主的命运何其悲惨,摊上这般奇葩亲戚,若非陆家心善,恐怕早已沦落泥潭
大门紧闭,门外忽然传来林柔儿尖锐的嘶吼:
“白浅!我今天就是来通知你,下个月初八,你必须嫁人!你撕了一份,手里还有十份”
“你刚刚说,有本事周家娶个死人进门,长本事了,敢以死相逼”
白浅脚步一顿,脑海中嗡鸣作响。
她没想到林柔儿喊出这句话。
她不过是威胁,可吓到了叶老太和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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