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街角,杨禹廷静静的看着。
他身后站着两个神情肃穆的卫兵。
他将楼下那剑拔弩张的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总长,营长他……这也太冲动了,这要是擦枪走火,恐怕……”身后的卫兵有些担忧。
杨禹廷慢悠悠说。
“冲动?”
“我倒觉得,恰到好处。”
他眼神里闪烁着算计。
“有些时候,拳头比道理管用。我们这位张营长,今天算是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让那些小鬼子看看,奉军不是泥捏的,我们的人,更不是他们能随便欺负的。”
“这事闹得越大,霓虹人的脸就丢得越大。他们要是敢动手,正好,咱们奉军憋了这么久的火,也该撒撒了。”
杨禹廷心里跟明镜似的。
张雪铭这一闹,看似鲁莽,实则把奉军的强硬态度直接甩在了霓虹军的脸上。
他不但不打算阻止,甚至还盘算着,怎么把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队霓虹军簇拥着一个身材矮胖的军官,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来人正是松井石根。
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三堆模糊的血肉,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八嘎!”
他怒吼着,冲着对峙的霓虹军官叽里呱啦地咆哮起来。
张雪铭听不懂这鸟语,只觉得聒噪。
他抬起手,对着松井石根脚边的石板地就是一枪。
砰。
碎石飞溅。
松井石根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全噎了回去。
“哗啦啦!”
张雪铭身后的奉军士兵们有样学样,齐刷刷地抬起枪口,对着天空鸣枪示威。
整齐划一的枪声,震得整条街都在嗡嗡作响。
这下,轮到霓虹军那边集体懵逼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嚣张的华夏军队?
松井石根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帮人是来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用一口蹩脚的华夏话喊道:“张桑!你滴,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挑起我们两国之间滴纷争!”
张雪铭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
“别他娘的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他用枪口指了指旁边已经快尿裤子的渡边记者。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问他啊。”
“问问你们霓虹国的记者,是他的人先动手,还是我的人先动手。”
松井石根的目光立刻投向渡边。
渡边浑身一颤,在松井石根那要杀人的目光下,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每多说一句,松井石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渡边说完,他已经没话说了。
理亏。
但他不能认。
大霓虹皇军怎么能向华夏人认错?
他眼珠一转,试图和稀泥:“张桑,不过是几个农民,他们滴命,不值钱。为了这点小事,伤了两国和气,不值得……”
话没说完,他就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张雪铭的眼神,冷得能把人冻僵。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农民的命,不值钱?”
这几个字,彻底引爆了张雪铭。
他猛地回头,对着储势辛再次下令,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储势辛!”
“我让你剁碎了喂狗,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
“是!”
储势辛一个激灵,这次再没半点犹豫,吼着就让手下人去找家伙。
松井石根彻底被激怒了,手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将军,不可!”
他身边的副官死死按住了他的手,拼命摇头。
在这里开枪,他们这个连队,今天谁也走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呀,诸位,诸位,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杨禹廷走了过来。
他先是冲张雪铭使了个眼色,然后满脸笑容地对松井石根拱了拱手。
“松井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松井石根看到杨禹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知道,这个笑面虎比那个愣头青张雪铭更难对付。
“杨总长。”他冷冷地开口,“贵军的这位营长,行事未免太过霸道了!”
“霸道吗?”杨禹廷笑呵呵地反问,“我倒觉得,是贵军的士兵,不守规矩在先啊。我们双方早有约定,我奉军在南镇剿匪,贵军不得插手。可现在,不仅插手,还欺辱我华夏百姓,这又作何解释?”
杨禹廷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起来。
“松井将军,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我要求你方,立刻将南镇附近驻扎的旅团全部撤走!否则,再发生类似的冲突,后果自负!”
松井石根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这才注意到,张雪铭和他手下士兵的装备。
清一色的德式装备,崭新的冲锋枪,腰间挂满了弹夹和手榴弹。
这火力,比他们一个大队的都猛!
真打起来,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权衡利弊后,松井石根的脸色铁青,他死死盯着张雪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很好!张雪铭,我记住你了!”
说完,他转身对那个记者渡边低声警告:“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报道出去!否则,你的家人……”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随后,他黑着脸,带着自己的部队,灰溜溜地撤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储势辛就带着几个伙夫提着菜刀和案板过来了。
在张雪铭的命令下,当着所有南镇百姓的面,那三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被剁成了真正的肉酱。
血腥的场面让一些人别过了头,但更多的人,却是握紧了拳头。
当那些肉酱被扔给野狗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和掌声。
“好样的!解气!”
“这才是我们华夏的军人!”
晚上,独立营的临时指挥所就设在了南镇。
杨禹廷看着在外面带着士兵帮百姓修缮房屋的张雪铭,笑着摇了摇头。
“我让你去讲个话,收买收买人心,你倒好,直接当上施工队队长了。”
张雪铭擦了把汗,没好气地说:“有那演讲的工夫,不如帮老乡多盖两间房。虚头巴脑的事,我不干。”
杨禹廷也不勉强,他知道张雪铭的脾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马褂,一脸精明的年轻人跑了进来。
“雪铭哥!”
来人正是吉省督军鲍德申的儿子,鲍玉临,也是张雪铭的发小和姻亲。
“你怎么来了?”张雪铭有些意外。
“我爹听说你来吉省剿匪,特意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鲍玉临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当当当当!吉省最新最全的军事地图!”
张雪铭接过来展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叫最新?上面好多地方都还是前朝的标注。”
鲍玉临顿时一脸尴尬:“咳咳,雪铭哥,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我爹当上督军也没多久,这绘制地图是个大工程,费时费力的。能找到这份,已经不错了。”
他凑近了些,小声嘀咕道:“要说地图,还得是小鬼子的。他们的地图比咱们的详细一百倍,连哪条山沟里有几户人家都标得清清楚楚。”
张雪铭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把地图卷起来,扔回给鲍玉临。
“这图没用。”
“你,马上去给我找几个常年在山里打猎的老猎户来,让他们给我重新画。”
“还有,立刻以我独立营的名义,在吉省全境张贴剿匪公文,就说凡是敢窝藏土匪、与之为伍者,一经查实,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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