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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又过了一日,还没等雷横开口请辞,陈希真主动将雷横和张荣唤来,说道:“张贵,张荣。一路辛苦二位了。如今我父子已与故友重逢,前路无虞。这五两银子是酬劳,二位可自行返乡了。”

雷横接过银子,心中狂喜道:“终于能摆脱这对煞神父女了。”

五两银子远超普通脚力钱,算是厚酬,雷横识趣,连连作揖道谢:“多谢大人厚赐!小人祝大人一路顺风!” 他一秒都不想多待,拉着张荣就要去牵马离开。

云龙却开口道:“二位且慢!”

雷横心头一紧,停住脚步,袖中短刃已然滑入手心。“莫非是发现了我的身份,要杀人灭口?真要动手,我和张荣还不够陈丽卿杀的,何况还有陈希真和云龙二人,情形大大不妙呀。”

云龙走过来微笑道:“二位归乡路途遥远,这几匹马脚力参差,长途跋涉颇费周章。况且带着它们,路上盘查起来,也恐多生枝节。我庄上正需些脚力,不如折个价,由我买下。二位轻装简从,路上也省心些,如何?”

雷横一听,正中下怀!这几匹马本就是烫手山芋,路遇官差歹人,都不好交待,能换成银子再好不过!他忙不迭点头:“小官人考虑周全!小人感激不尽!全凭小官人做主!”

雷横只留下两匹好马,云龙爽快付钱,用二十万两,买下其余马匹。

雷横将二十五两银子和之前的五两酬劳分开,仔细塞进内衣特制的暗袋和靴筒里,感觉安全多了。

正要告辞,云龙却又开口说道:“张大哥,听王世伯说起,二位也有一身好筋骨,练过些武艺?”

雷横心中警铃再响,面上堆笑道:“不敢不敢,庄稼把式,混口饭吃罢了。”

云龙正色道:“如今盗匪四起,世道不太平,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家父在沂州任兵马总管,统兵御寇,最是爱惜人才。二位若有意投军报国,我愿修书一封引荐。在军中效力,强似行商奔波,也有个前程。”

“我谢谢你全家!我可不愿去当炮灰!”雷横心中疯狂吐槽,面上却飚起演技,脸上露出惶恐又感动的神色,连连摆手作揖道:“家中老父老母卧病在床,妻儿嗷嗷待哺,实在离不开小人的微末营生来养家糊口啊!投军报国小人实在是有心无力!辜负了小官人美意,罪过罪过!”他语气恳切,将一个顾家小商人的形象演得十足。

云龙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勉强,点点头说:“人各有志,便不强求了,二位一路保重。”

雷横和张荣连人带马换了一整套全新的行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风云庄。

“张贵!”一声娇呵把雷横叫住。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是陈丽卿。

雷横转过身来,眼前一亮,呼吸都慢了几分。眼前哪里还是那个杀气腾腾、枪挑群雄的“王公子”?只见陈丽卿一身鹅黄衫裙,青丝如瀑,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站在春光里,竟是个千娇百媚、光彩照人的绝色佳人!

“真他娘的没出息!就冲你笑了一下,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她要是知道你是插翅虎雷横,现在非捅穿了你不可!” 雷横在心中狠狠地唾弃自己。

陈丽卿嘴角微翘,带着几分戏谑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张贵,你的刀可得下苦功练练,就现在这水准,遇上个硬点子,你非把命给交待了!”

“好啊,小的一定勤加练习。” 雷横脸上迅速堆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回应道。

“多谢姑娘授业之恩。”张荣拱手抱拳,同雷横一起转身上路。

陈希真看着雷横二人的背影,捋了捋颔下长须,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爹爹,怎么了?还在想那两个脚夫?”陈丽卿收拾妥当,翻身上马,英姿飒爽。

陈希真微微摇头,翻身上马,与女儿并辔而行:“那个张贵,观其言行举止,有时不像个只懂蝇头小利的行商。”

陈丽卿不以为意地笑道:“爹爹多虑了吧?一个吓破胆的商贩,一个毛头小子,会藏拙?我看那家伙笨手笨脚的,刀都使不利索,也就空有一身蛮力罢了。倒是那个张荣,筋骨不错,人也机灵。”

“或许吧,萍水相逢,各奔前程罢了。是龙是虫,自有分晓之日。”陈希真不再深究,驱马前行,说道:“走吧,咱们也该启程上路,去沂州安乐村投奔你姨夫刘广去。”

京东路官道上,雷横和张荣二人策马同行。张荣开口问道:“雷大哥,有件事我想不明白。陈希真父女被高俅老贼害得够惨,咱们为啥不试试招揽他们?要是能成,对山寨可是大功一件!”

雷横暗自思忖:“我总不能自己有识人系统,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吧!?”

他想了想,给出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兄弟,你有所不知!陈希真的亲弟弟陈希义,当年校场比武被林教头失手打死,这事在东京城闹得沸沸扬扬。陈希真曾当众立誓,与林冲不共戴天!这仇怨后来就转移到梁山之上,我哪有本事化解这等血海深仇?在风云庄要是露了半点梁山的口风,咱俩的脑袋早就挂在庄门上了!”

张荣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连连点头:“原来如此!还是大哥思虑周全!这等深仇,咱们确实沾惹不得!”

从风云庄脱身的雷横二人,从沂州南部北上,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寂寞。

“阮家哥哥们喝醉时,我听他们说起过雷大哥的过往。你原来是郓城县的都头,捕盗缉凶是把好手,追得他们很是狼狈。不过他们杀人放火,你吃拿卡要,都不是什么好人。”

雷横不禁一阵苦笑,这段时间,他也用系统识别过自己,他上梁山前的经历确实不光彩。他是介于热播剧《狂飙》中高启强和唐家兄弟之间的角色,成长于郓城县,靠打铁起家,之后涉足杀牛放赌的灰色产业。随着产业越做越大,他竟被官府收编,穿上官服,摇身一变成为缉拿贼盗的都头。

以现在的道德标准评判,雷横是个贪官污吏,算不得真好汉。但在水浒世界中,他吃拿卡要的官场陋习虽过分,却远没到敲骨吸髓的地步,而且人还算讲义气,已经难能可贵了。

张荣觉得这话不妥,为了化解尴尬换了个话题,“雷大哥,你的绰号为什么叫插翅虎?”

雷横解释道:“我弹跳力惊人,全力冲刺起跳,就像插了翅膀的老虎,当年在郓城县,没少靠这招抓住犯人,名声就这么传开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新泰的一处汶水渡口。

张荣站在渡口边久久不愿动身,沉默良久才开口,“这汶水能直通梁山泊,雷大哥,咱们是不打算回梁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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