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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股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冰冷杀意,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却在谢清辞的心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室内重归寂静,只有苏婉均匀而略显疲惫的呼吸声,以及他自己因神魂受创而略显急促的心跳。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额角冷汗涔涔,识海深处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远比腰腹间的物理创伤更让人难以忍受。方才那无形的一击,若非系统在千钧一发之际自动触发防护,消耗了宝贵的50点生存点数,他此刻已然魂飞魄散,成为一具无知无觉的躯壳。

“不是萧辰……”谢清辞强忍着眩晕感,在心中迅速否定了第一个嫌疑对象。萧辰的作风更倾向于猫捉老鼠般的戏弄与规则内的压迫,追求的是掌控与剥离秘密的过程,而非如此干净利落、不带任何感情的抹杀。方才那道杀意,纯粹、古老、冰冷,不带丝毫个人情绪,更像是一件执行杀戮指令的工具。

“系统,深度分析攻击残留,比对数据库,我要知道这鬼东西的来历!”他强打精神,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指令。生存点数的巨大消耗让他肉痛,但弄清敌人的来路更为关键。

【指令确认。深度分析启动,消耗能量进行高精度溯源……分析中……攻击模式:高度凝练的“寂灭魂刺”,附带规则级“存在抹除”特性,非元婴期以上精通神魂攻击者不可施展,或借助特殊传承法宝。能量特征:极度阴寒,具备“无瑕”特质,灵力结构高度统一,排除了绝大多数宗门个人修炼产生的驳杂特性。数据库交叉比对……匹配度最高目标:上古时期活跃的暗杀组织“影阁”核心传承——《幽影寂灭书》所载秘术。警告:“影阁”已于三千七百年前被正道联盟联合剿灭,但其部分核心传承疑似流失。根据残存记载,掌握此术者,皆为“影阁”内殿核心杀手,不死不休。】

“影阁……核心杀手……”谢清辞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个早已被历史尘埃掩埋的恐怖名字,竟然与他这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产生了联系?这感觉荒谬得令人心悸。是因为混沌道体引来的觊觎?还是他穿越者的身份在某些存在面前并非秘密?亦或是,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卷入了一个远超他当前层次能够理解的巨大漩涡?

线索纷乱如麻,敌在暗我在明,这种未知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但他清楚,此刻绝不能自乱阵脚。对方一击不中,必然还有后手,下一次的攻击只会更加难以防范。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清除掉对方可能留下的追踪手段,并尽快恢复实力,增加保命的资本。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旁边榻上沉睡的苏婉。混沌道体的感知被提升到极限,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寸寸地扫描着房间内的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涟漪。

窗棂、门缝、地面、屋顶……他的神识细致地拂过。终于,在靠近床头的一处地板细微接缝处,他捕捉到了一缕几乎与木质纹理完全融为一体的阴冷印记。这印记并非用于窥视,其结构更接近于一个精准的“道标”,用于引导那种跨越空间的致命打击,其隐匿程度极高,若非他拥有混沌道体这等对能量异常敏锐的天赋,绝难发现。

“找到你了……”谢清辞眼神一寒。他没有贸然动手清除,而是先以神识细细感应这印记的能量构成与触发机制。片刻后,他调动起一丝精纯却微不可查的混沌灵力,这丝灵力蕴含着“包容”与“演化”的特性,缓缓地将那阴冷印记包裹起来,如同温水煮青蛙般,既不触发警报,也不强行破坏,而是以一种近乎“同化”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将其中的阴冷能量分解、吞噬,最终化为最本源的灵气,补充自身。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谢清辞的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的消耗巨大。当最后一缕阴冷气息被混沌灵力吞噬殆尽时,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隐患暂时清除,但根源未除,危机远未结束。

他重新坐回床上,一边继续运转功法,加速修复受损的神魂和巩固炼气七层的境界,一边将大部分心神沉入脑海,关注着系统对“玄冰凝魄符”的解析进度。

光屏之上,代表解析进度的能量条已经走过了大半,无数关于冰系规则能量的微观模型和数据流在他意识中闪烁、重组。这枚得自苏婉的玉符,其内蕴含的冰系规则虽然只是片段,却极为精纯古老,远非寻常冰系功法可比。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窗外,夜色渐褪,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纸,在室内投下斑驳光影时,谢清辞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玄冰凝魄符”解析完成!成功构建基础冰系规则模型“极寒核心”。可尝试将此模型与宿主体内“水衍雷罡”进行规则层面融合,生成新型复合属性术法“冰魄雷罡”。融合推演需消耗生存点数x30,是否进行?】

“冰魄雷罡……”谢清辞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水与雷的结合已让他尝到甜头,若能再加入冰系的“迟缓”与“冻结”特性,其威力与控场能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进行融合推演!”

【指令确认,消耗生存点数x30,开始融合推演……】

刹那间,更为庞大复杂的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海。那是无数种冰、水、雷三种属性灵力在不同比例、不同运行路线下结合的可能性模拟,其中伴随着大量的失败、冲突乃至反噬的虚拟场景。谢清辞紧守心神,以强大的意志力承受着这股信息风暴,并从中汲取着宝贵的经验与最终可行的融合方案。

不知过了多久,推演结束。谢清辞缓缓抬起右手,心念微动间,指尖不再是单一的淡紫色电芒,而是先浮现出一层氤氲的白色寒气,寒气迅速凝聚,化作一丝丝晶莹的冰晶细流,而在这些冰晶的内部,细密的淡紫色电蛇如同被囚禁的雷龙,悄然游弋、闪烁。一股融合了极致深寒与暴烈雷霆的诡异气息,自他指尖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冰冷,又隐隐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冰魄雷罡,成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新生的力量,比“水衍雷罡”更加霸道难缠。一旦侵入敌人体内,极寒之力会瞬间冻结经脉,迟缓其灵力运行与身体动作,而内蕴的雷霆则会趁机爆发,造成双重伤害。这无疑是一张更强的底牌。

然而,就在他初步掌握“冰魄雷罡”,心神稍有松懈之际,身旁软榻上的苏婉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谢清辞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收敛的、冰寒与雷霆交织的奇异气息,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她的目光落在谢清辞脸上,见他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气息平稳,腰腹间的伤口竟已愈合得只剩一道浅痕,不由得松了口气。

“清辞,你的伤势……”她坐起身,关切地问道,声音带着刚醒时的些许沙哑。

“已无大碍,劳师姐挂心。”谢清辞收敛气息,指尖的异象瞬间消失,他看向苏婉,露出一抹让她安心的笑容,“混沌道体别的不说,恢复能力尚可。”

苏婉走到他身边,仔细探查了一下他的脉象和气息,确认他真的恢复得七七八八,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但旋即,她秀眉微蹙,低声道:“昨夜……我虽沉睡,但灵觉示警,似乎感受到一股极其隐晦的阴冷气息掠过,转瞬即逝。你……可有察觉?”

谢清辞心中一动,知道苏婉的灵觉敏锐,瞒是瞒不过的,但也不能全盘托出以免她过度担忧。他斟酌着词句,半真半假地回道:“师姐灵觉敏锐。昨夜确有一股陌生神识窥探,带着恶意,不过似乎并非针对我而来,或许是路过的大能神识随意扫过,见我受伤,便离开了。”他将杀意轻描淡写地说成窥探,并将目标模糊化。

苏婉闻言,脸色凝重了几分:“宗门之内,竟有如此肆无忌惮之辈?此事定要禀明师尊……”她顿了顿,看着谢清辞,眼中忧色更重,“清辞,你如今锋芒渐露,又身负混沌道体,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论道大会尚未结束,接下来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你定要万事小心,切不可再如昨日那般……那般搏命了。”说到最后,语气中已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担忧,谢清辞心中泛起暖意,认真点头:“师姐放心,我自有分寸。接下来的比试,我会更加谨慎。”

就在这时,苑外传来了赵灵儿那特有的、带着急切与活力的呼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苏师姐!谢师妹!你们快出来看啊!终试的名单和对阵公示了!”

苏婉与谢清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终试,意味着真正的天骄对决,也意味着更加残酷的竞争。

两人整理了一下仪容,推开房门。赵灵儿正站在院中,手里挥舞着一枚玉简,小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谢师妹!你的对手是……是核心弟子排名第三的,‘炎阳手’赵焱!”赵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炎阳手,赵焱……”谢清辞默念着这个名字。炼气九层巅峰,主修火系顶级功法《炎阳焚天诀》,灵力刚猛爆烈,据说其全力一击,足以威胁到初入筑基的修士。这是一个比柳如烟、幽梦更加可怕的对手,是真正站在炼气期顶峰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阳光洒落在婉荷苑内,却驱不散谢清辞心头那因“影阁”刺杀和强敌环伺而带来的双重阴霾。

前路,似乎更加艰难了。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坚定。无论是擂台上的明枪,还是暗处的冷箭,他都必须一一接下,并在这荆棘遍布的道路上,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他悄然握紧了拳头,那新生的“冰魄雷罡”在经脉中默默流淌,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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