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氏集团风控部的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滚动播放着“星辰科技”项目被狙击的交易明细——红色的下跌曲线刺眼,每一个砸盘节点都用黄色标记圈出,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墨氏交易部计划增持100万股的前5分钟,对方突然砸出150万筹码;股价刚企稳回升0.5%,立刻又有200万匿名抛单砸下,把股价按回原位;甚至连墨氏准备用关联账户护盘的时间点,都被对方提前预判,抢先一步清空了流通盘里的浮动筹码。
“墨总,您看这几个节点,”风控总监指着幕布,声音发紧,“对方像是完全知道我们的操盘计划,每次都卡着我们的节奏动手,精准得可怕。我们查了所有可能接触到计划的内部人员,都排除了泄密嫌疑……”
墨凛辰坐在会议桌主位,指尖夹着烟,却没点燃,目光死死盯着幕布上的交易记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不是没见过激烈的资本博弈,但这么“精准预判”的操盘手法,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方不贪、不恋战,目标明确,就是要精准打击“星辰科技”的股价,而且手法干净利落,不留任何尾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刀刀扎在要害上。
“手法太熟了……”墨凛辰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困惑,“这种‘卡点砸盘+精准预判’的风格,怎么这么像……”
他的话没说完,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苏妧。
是那天在公寓里,她亮出股票账户时的冷静眼神;是她面对他冻结银行卡时,毫不慌张的从容;是她谈香水工作室合作时,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样子……那个以前在他眼里只会围着他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女人,好像从搬出去后,就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有底气。
【不可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墨凛辰猛地压了下去,他在心里狠狠否定自己,【苏妧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她以前连股票K线图都看不懂,结婚前连理财都只敢买保本型的,怎么可能精准狙击墨氏的项目?】
【她那点炒股的本事,顶多就是跟风买几只热门股,赚点小钱,这种需要精准预判、动用大资金的操盘,她根本做不到!】
【肯定是我想多了——最近被她退礼服、搞工作室的事烦得脑子乱了,才会把这种专业操盘手和她联系到一起。她没这么大的本事,更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墨氏对着干。】
他用力掐了掐眉心,试图把苏妧的影子从脑海里赶走,转而开始排查行业对手:“锐科资本那边查得怎么样?上次竞标输给我们,他们有动机报复。”
“查了,锐科最近在忙着收购一家生物公司,资金都砸在那边了,没精力搞这边的事,而且他们的操盘风格偏激进,跟这次的‘精准稳狠’完全不一样。”风控总监连忙回答。
“柳家的对手呢?”墨凛辰又问——柳清清最近因为酒会被泼酒、礼服被退的事闹脾气,柳家会不会因为想给女儿出气,找了操盘手来搞墨氏?
“也排除了,”助理在旁边补充,“柳家最近资金链有点紧,股票都质押了不少,没闲钱来做这种风险这么大的操盘,而且他们找的操盘手我们都有备案,手法粗糙,跟这个‘幽灵’差远了。”
一个个可能的对手被排除,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压抑了。墨凛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试图理清思绪,可脑海里却又不受控制地飘回苏妧身上——她卖钻戒的钱,加上炒股赚的,总共也就一百万左右,就算全投进来,也不可能造成1.2亿的亏损;她没有金融圈的人脉,不可能拿到墨氏的操盘计划;她连工作室都刚起步,哪来的精力搞资本博弈?
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种“精准、冷静、不拖泥带水”的风格,跟苏妧最近的状态那么像?
就像上次家宴,面对二婶的刁难和柳清清的嘲讽,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委屈落泪,而是冷静地侃侃而谈,精准反击,把场面控得稳稳的;就像酒会被泼酒,她没有慌乱,而是冷静地泼回去,既没落下把柄,又让柳清清难堪;就连她搞香水工作室,从租场地、买设备到招员工、谈合作,每一步都走得稳、准,没有一点新手的慌乱。
【她最近确实变了很多……】墨凛辰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动摇,【变得冷静、果断,甚至有点……狠。可就算这样,她也不可能懂金融操盘啊……】
他睁开眼,拿起桌上的交易报告,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资金流向初步排查:部分资金通过海外空壳公司流转,最终指向几个匿名加密账户,无法追踪实际控制人”。
“海外空壳公司?”墨凛辰的手指顿在这几个字上,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苏妧没有海外关系,也不可能有能力搭建匿名账户体系,这更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无稽之谈。
“墨总,接下来怎么办?”风控总监小心翼翼地问,“对方现在没动静了,但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动手,总不能一直被动防御……”
墨凛辰沉默了几秒,把报告扔在桌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硬:“继续查!重点查海外空壳公司的注册信息和加密账户的流转痕迹,另外,让交易部调整策略,以后操盘计划严格保密,每次增持、护盘都临时通知,不给对方预判的机会。”
“是!”风控总监连忙应下,和助理一起退出了会议室,生怕再触霉头。
会议室里只剩下墨凛辰一个人。他走到幕布前,盯着那些被标记的砸盘节点,手指无意识地在幕布上划过——每一个节点的精准度,都让他心里那点不该有的怀疑,像颗种子一样,悄悄扎了根。
他掏出手机,翻到苏妧的联系方式——号码还是以前的,他没删,却也很久没打过了。他看着屏幕上“苏妧”两个字,心里矛盾得很:想打个电话问问她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接触过金融圈的人;可又觉得自己可笑——问什么?问她是不是那个狙击墨氏项目的“幽灵”?这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他疯了。
【不可能是她,绝对不可能。】墨凛辰又一次在心里否定自己,把手机塞回口袋,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苏妧冷静的脸,和幕布上精准的交易记录,两者像两条平行线,却又莫名地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相似。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悄悄发了芽。他虽然嘴上否定,可潜意识里,已经把苏妧纳入了“潜在可能”的范围——哪怕这个可能在他看来,荒唐又可笑。
而此时,“涅槃”工作室里,苏妧正和林薇一起,给刚到的保加利亚玫瑰原精贴标签。林薇一边贴,一边好奇地问:“苏姐,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看你眼睛有点红,没睡好吗?”
苏妧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自然:“没什么,昨晚看了会儿金融新闻,研究了下投资方向,不小心熬晚了。”
她没说,自己昨晚是在盯墨氏的交易盘,看着“星辰科技”的股价按自己的预期下跌,看着墨氏的风控系统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心里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意。
她更没说,自己已经预料到墨凛辰会排查对手,也预料到他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毕竟,在他眼里,她永远是那个没能力、没胆子跟他对抗的苏妧。
而此刻,墨氏办公室里的墨凛辰,还在对着交易记录皱眉。他最终还是没给苏妧打电话,却鬼使神差地对助理说了一句:“顺便……查一下苏妧最近的资金动向,还有她有没有接触过海外的金融机构。”
助理愣了一下,没敢问为什么,连忙点头:“好的,墨总。”
挂了电话,墨凛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失控的感觉——他不仅抓不到那个“幽灵”操盘手,还开始对自己的前妻产生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怀疑。
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他不知道,这颗种子会在不久的将来,长成一棵让他震惊又懊悔的大树——让他看清,自己到底错过了一个怎样强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