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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家学院的生活并非一成不变,各种社交活动穿插其间。一场小型的、由学生自发组织的宫廷舞会即将在周末举行。这对于刚刚开始学习舞蹈的苏菲亚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舞会前的几天,苏菲亚明显更加焦虑了。她甚至在走廊上练习舞步时,不小心撞到了书架,书本散落一地,惹来一阵低笑。她窘迫得几乎要哭出来,是花砚辞及时出现,帮她拾起书本,并温言安慰,才让她勉强维持了镇定。

“别担心,苏菲亚,”他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声音放得极柔,“舞步并不难,重要的是享受音乐和与人共舞的愉悦。如果你不介意,放学后我可以陪你练习一下。”

于是,在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夕阳的余晖为一切镀上温暖的金边,花砚辞耐心地引导着苏菲亚。他的手虚扶在她的腰侧,保持着绝对的礼貌距离,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小手。

“一、二、三,转身……对,就是这样,放松,跟着我的节奏……”

他的引领稳定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苏菲亚起初紧张得同手同脚,但在花砚辞温和的鼓励和精准的提示下,她渐渐找到了感觉。旋转时,她紫色的裙摆划出稚拙却可爱的弧线,抬头间,能看到花砚辞低垂的眼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如同落满了星辉的深潭。

那一刻,苏菲亚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周围可能存在的嘲笑目光,只觉得心跳有些快,脸颊有些发烫,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窗外流淌进来的、温柔暮色。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与美好,在舞会当晚被打破了。

舞会大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苏菲亚穿着米兰达王后为她精心挑选的淡紫色小礼裙,戴着简单的珍珠发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花砚辞依旧是她目光的焦点,他今晚穿着一身墨蓝色镶银边的礼服,更衬得身姿如玉,气质清贵。他一出现,便吸引了全场大部分少女的视线。

安柏公主自然是舞会的中心之一,她与几位相熟的王子、公主谈笑风生,举止得体优雅。但她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花砚辞的方向。她看到花砚辞径直走向了躲在角落里的苏菲亚,并向她伸出了手,似乎是要邀请她跳第一支舞。

就在此时,一位来自邻邦艾薇拉王国的茜茜公主,以其活泼大胆著称,抢先一步,提着裙摆跑到了花砚辞面前,脸颊红扑扑的,仰着头,充满期待地说道:“砚辞王子,能请您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吗?”

这一幕,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茜茜公主的主动在某种程度上符合舞会的礼仪,但也略显突兀。众人都想看看,这位来自东方的王子会如何应对。

花砚辞微微一怔,出于基本的礼节,他无法立刻拒绝一位女士的公开邀请,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正准备开口,或许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暂缓,目光却下意识地先投向了角落里的苏菲亚。

只见苏菲亚原本因为他的走近而亮起的眼眸,在茜茜公主出现的那一刻骤然黯淡下去。她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紧紧咬着下唇,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种情绪——不是以往的怯懦或不安,而是一种混合了惊慌、失落、以及……强烈到无法掩饰的占有欲。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抓住了花砚辞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衣袖一角。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决。

“砚辞哥哥……”她的声音不大,却因为周围瞬间的安静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执拗,“你答应过的……要先教我的……你忘了吗?”

她仰着头,倔强地看着他,眼眶微红,像一只被逼到绝境、鼓起全部勇气守护自己最重要宝物的小兽。

整个大厅似乎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三人身上。安柏公主停下了交谈,微微蹙眉看着这边。花木兰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眼神锐利。

花砚辞低头,看着苏菲亚紧紧攥住他衣袖的小手,那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再对上她那双充满了水汽却异常执着的紫色眼眸,心中那根名为算计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他看到了他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引导的东西——那破土而出的、独属于他的、强烈的占有欲。

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他的眼底,快得无人察觉。

他转向脸上笑容有些僵住的茜茜公主,优雅地欠身,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歉意:“万分抱歉,茜茜公主。我确实先前答应了要指导苏菲亚公主最基本的舞步,这是作为学长应尽的责任。恐怕要辜负您的厚爱了,期待下次能与您共舞。”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将私人约定包装成了学长对学妹的照顾责任,既全了茜茜公主的颜面,又明确地选择了苏菲亚。

茜茜公主虽然有些失望,但在花砚辞无可挑剔的礼仪面前,也只能勉强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转身离开了。

花砚辞这才重新看向苏菲亚,他没有拂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身,将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亲昵和承诺:“当然没忘,我怎么会忘呢?”

他反手,轻轻握住了她依旧有些冰凉的小手,牵着她,走向舞池中央。

音乐适时地响起,是一支舒缓的圆舞曲。花砚辞引领着尚未完全从刚才情绪中回过神来的苏菲亚,步伐稳定而包容。苏菲亚依偎在他身前,感受着周围或惊讶、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心中那份因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而涌起的巨大满足感和安全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悄悄收紧了被他握住的手指,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是真实地站在她这边。一种陌生的、炽热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滋长——他是她的砚辞哥哥,是只对她一个人这么温柔、这么耐心的王子。那些试图靠近他的人,都让她感到不安和……讨厌。

“砚辞哥哥,”她在旋转的间隙,将发烫的小脸埋低,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你……你会一直这样陪着我吗?”

花砚辞听到了。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和他那如同魔咒般的低语:

“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这句话,如同最有效的养分,灌溉了苏菲亚心中那株名为“依恋”的幼苗,让它向着幽暗而偏执的方向,悄然生长。

安柏看着舞池中那对身影,花砚辞的保护姿态和苏菲亚眼中那不容错辨的独占光芒,让她心中警铃微作。她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花木兰,则彻底皱起了眉头,苏菲亚刚才那瞬间流露出的眼神,绝不是一个普通十岁女孩该有的情绪。

舞会还在继续,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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