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那缕融合了金色光尘气息的内息,如同蛰伏的幼龙,虽未显峥嵘,却已初具吞吐风云的潜质。伤势在药力和内息的双重滋养下飞速好转,楚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力量、速度和反应,都比受伤前提升了一截。
然而,一个现实的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钱。
原主楚天明留下的那点生活费早已见底,购买伤药几乎耗尽所有。这个时代,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那薄薄的纸币或手机里跳动的数字。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便如同无根之萍,许多计划都将寸步难行。
坐在教室里,听着讲台上老师照本宣科,楚渊的心思早已飞到了窗外。他需要一种快速、且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获取一笔启动资金。
目光掠过窗外远处城市模糊的轮廓,一个地方的名字跳入脑海——城南旧货市场。据原主模糊的记忆,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充斥着各种旧物、仿品,偶尔也有些蒙尘的真品,考验的便是眼力。
或许,那里有他需要的机会。前世身为摄政王,虽不事生产,但对金石古玩、名家字画的鉴赏,乃是必修课。那份浸淫在骨子里的眼力,或许能在这杂乱之地,寻到一线生机。
放学后,楚渊没有耽搁,凭着记忆,倒了两次公交车,来到了城南。
还未走近,一股混杂着陈旧家具、灰尘、劣质香料和小吃油烟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市场入口处人头攒动,喧闹鼎沸,各式摊位沿着狭窄的街道两侧铺开,一眼望不到头。卖旧书报的、卖老物件的、卖仿古工艺品的、甚至还有卖不知名草药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哭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活生生的市井画卷。
楚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嘈杂环境而产生的一丝不适,迈步融入人流。他收敛气息,眼神变得平和而专注,如同一个寻常的、对旧物有些好奇的学生,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筛子,快速掠过一个个摊位。
大多数东西,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粗劣的现代仿品,做旧痕迹明显的老物件,毫无价值的破烂……他脚步不停,偶尔驻足,也只是随手拿起一两件看看,便又放下。
走了约莫半小时,经过一个卖杂项旧物的摊位。摊主是个穿着汗衫、摇着蒲扇的干瘦老头,眯着眼睛打量着来往行人,一副爱买不买的模样。
摊位上东西很杂,锈迹斑斑的铜锁,缺口的瓷碗,几本封面模糊的旧书,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木雕、石雕。
楚渊的目光,被摊位角落一块垫桌脚的、沾满泥污的暗黄色木头吸引。
那木头约莫一尺来长,巴掌宽,形状不规则,表面甚至有些虫蛀的痕迹,混杂在一堆破烂里,毫不起眼。
但就在目光触及的刹那,他魂魄深处那粒沉寂的金色光尘,竟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他体内那丝内息,也自发地向双眼汇聚,使得他视线中的那块木头,似乎剥离了表面的污垢与平凡,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温润的光泽。
有古怪!
楚渊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蹲下身,先是随意翻看了一下那几本旧书,又拿起一个铜烟袋锅掂了掂,最后才像是无意中碰到那块垫脚木,随手拿了起来。
入手沉甸甸的,远超同等体积普通木料的重量。木质紧密,虽然满是泥污,但指尖拂过某些未被完全覆盖的角落,能感到一种异常细腻光滑的触感。
“老板,这个怎么卖?”楚渊晃了晃手里的木头,语气随意。
摊主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懒洋洋道:“那块破木头啊?垫桌角有些年头了,你要的话,五十块钱拿走。”
楚渊没有还价,直接从兜里掏出原主留下的最后一张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动作干脆利落。
摊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看起来像学生的少年这么爽快,接过钱,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小年轻,真搞不懂喜欢什么……”
楚渊拿起木头,用摊位上的一块破布随意擦了擦,便塞进了随身带的那个破旧书包里,转身离开。
他没有继续在市场里停留,而是径直走到市场外围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再次将那块木头拿了出来。
集中精神,引导内息汇聚双目,同时感应着魂魄深处那光尘的微弱波动。
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晰。这块木头内部,似乎蕴藏着一股极其精纯、温和的……“生气”?与他之前感应到的天地间那惰性极强的“气”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沉淀了漫长岁月、浓缩了的草木精华。
而且,这木料的纹理、色泽、重量……他指尖在木头上细细摩挲,感受着那独特的质感,一个名字渐渐浮上心头——黄花梨。而且是品质极佳、有着相当年份的老料。
虽然被当作垫脚石,污损严重,甚至有些虫蛀,但其核心部分保存完好,体积也不算小。在这个时代,这等品质的黄花梨老料,价值……
楚渊心中有了初步判断。但这还不够。这块木头引动了他魂魄光尘的感应,绝非凡品,或许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他仔细观察着木头的形状,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处看似自然形成的、略有些突兀的棱线上。他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淡金光尘气息的内息,沿着那条棱线缓缓注入。
起初毫无反应。
但当他持续加大内息输出,并将那丝金色气息催发到极致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机括松动的细响,从木头内部传出!
楚渊眼神一凝,双手握住木头两端,依照某种前世接触过的机关原理,小心翼翼地左右一拧!
“咔嚓!”
那块看似浑然一体的木头,竟然从中裂开了一道缝隙!如同一个被巧妙设计的盒子!
他轻轻将木头分开,里面并非实心,而是被掏空了一部分。而在那空腔之中,赫然躺着一支……毛笔?
笔杆亦是木质,颜色深紫,油润光亮,似乎被人盘玩已久,上面刻着极其细微、如同云纹般的暗刻,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笔毫则是一种不知名的淡金色兽毛,根根挺立,即便尘封已久,依旧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
更让楚渊心惊的是,这支笔出现的刹那,他魂魄深处的金色光尘,竟然发出了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共鸣与……欢欣?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旧友。
而体内那丝内息,也自发地变得活跃起来,似乎对这支笔极为亲近。
这笔,绝非凡间俗物!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将笔拿起。笔杆触手温润,那淡金色的笔毫更是传来一种奇特的暖意。他尝试着将一丝内息渡入笔中。
笔身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下,那些云纹暗刻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流光闪过。笔毫无风自动,轻轻震颤,散发出一种玄而又玄的气息。
好东西!
楚渊立刻断定,这支笔的价值,恐怕远超外面那层黄花梨木壳百倍千倍!它似乎对修炼,尤其是与他这变异的内息和魂魄光尘,有着难以估量的助益。
他迅速将笔收回木壳,重新合拢,小心地放入书包最内侧。
没想到,一次为了解决经济问题的尝试,竟然收获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机缘。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重新走入喧闹的市场。现在,他需要将外面这层黄花梨木壳变现。
这次,他不再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目标明确地寻找着那些门面看起来稍大、有些年头的古玩店。
连续进了两家,店主看到他学生的模样和手里那块“破木头”,都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兴趣缺缺地摆手打发他走。
楚渊也不气馁,走到第三家店。这家店名为“博古斋”,门面古雅,里面陈列的东西也明显比地摊货精致许多。店主是一位戴着老花镜、正在擦拭一个瓷瓶的老者,气质沉稳。
楚渊走进店内,直接将那块已经简单清理过表面浮尘的黄花梨木料放在柜台上。
“老板,看看这个。”
老者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木料上。起初也是随意,但看了几秒后,他“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瓷瓶和软布,拿起旁边的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
他看得非常仔细,手指在木料表面反复摩挲,又掂了掂分量,甚至还凑近闻了闻味道。
良久,他放下放大镜,看向楚渊,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小兄弟,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旧货市场捡的。”楚渊坦然道。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来源,只是感叹道:“好眼力啊!这可是正经的海黄老料,油性、密度都是上乘,虽然有些瑕疵,但芯料完好。难得,难得!”
他沉吟片刻,报出一个价格:“小兄弟,这东西,我出八万,你看如何?”
八万。对于此刻的楚渊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足以解决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生计,并能支撑他开展一些初步计划。
但他神色平静,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问道:“老板是懂行的人。应该看得出,这块料子,不止这个价。”
老者闻言,笑了笑,又仔细看了看楚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小兄弟也是个明白人。实话跟你说,这块料子若是完好无损,价值起码翻几倍。但现在有虫蛀,品相受损,我收了也是要承担风险和加工成本的。这样,十二万,这是我的底线了。”
楚渊知道这价格还算公道,便点了点头:“可以。”
交易很快完成。楚渊的手机收到了银行的到账短信。看着那一串数字,他心中古井无波。这点钱,在前世不过是他一顿饭的开销,但在此刻,却是他立足此世的第一块基石。
他将钱转入一个独立的账户,收起手机,正准备离开。
“小兄弟,留步。”老者忽然叫住了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鄙姓吴。看小兄弟眼力非凡,不知对这类老物件还有没有兴趣?店里近期可能会收一批东西,其中或许有合你眼缘的。”
楚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吴老板一眼,见他眼神诚恳,不似作伪。
“再看吧。”他淡淡回了一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转身走出了博古斋。
走在回程的路上,楚渊摸了摸书包里那支神秘的毛笔,又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
经济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但那个吴老板最后的邀请,以及这支笔背后可能牵扯出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却让他隐隐感觉到,一条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机四伏的道路,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这笔和那光尘,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