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他怎么敢的——”
苏母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自觉提高了嗓门,却被苏婉儿按住了手:“娘,小声些。”
苏母连忙压低声音,脸色略显苍白:“婉儿,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逃兵。
那可是会被连诛砍头或流放的!
他怎敢的……
“婉儿,你听娘的,跟娘回家,娘让你爹立刻进宫去求皇上,让你们和离,这国公府的破事我们不……”
“娘!”
苏婉儿打断了苏母的后话,反握住了她发凉的手,眸色深沉:“娘,这件事目前还没人知道,所以这件事还有别的处理方式。”
“何况,我也回不去苏家了。”
苏母想要开口。
苏婉儿却先一步打断她:“娘,我知道你跟爹爹和哥哥们都是最疼爱我了,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若真跟着娘回了苏家,嫂嫂们面上不说,心里难免也会有芥蒂,何况我如今还怀了孩子。”
“我不想跟孩子过那种看人脸色,寄人篱下的日子。”
“再说了,我们苏家是清贵之家,最重名声清誉,我就算是和离回去了,怕是也会给家里招闲话!万一动摇了哥哥们的前程,或是影响了侄子侄女将来的亲事,我这辈子都心难安。”
听着苏婉儿句句都在为苏家盘算,苏母心口直发堵,攥着她的手哽咽道:“婉儿,有娘在,娘可以……”
“娘。”
苏婉儿红着眼眶,眼神却十分固执坚毅:“我知道您心疼我,也知道您肯定会护着我,可我不想让娘难做,更不想让哥哥嫂嫂们过得不疼快。”
苏母听后更揪心了。
她的婉儿在国公府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怪不得从刚刚她就感觉她似乎哪里变了,只怕她是早知道世子与外室的事,一直在委屈着自己……
苏母心疼得眼圈发红,抬手替她理了理鬓发:“傻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跟家里说?听话,跟娘回去,咱们不跟他们耗了!”
“娘,我是真不想回去。”
“婉儿……”
“娘,你先听我说完。”
苏婉儿抬眸,看着苏母的眼底闪过一抹决然:“娘,从世子欺骗我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我的夫婿了,他既然宁愿‘战死’也要跟那外室在一起,那我成全他。”
“我会让他彻底‘死’去,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而我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是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 这是他们欠我的。”
她就没明着说她要国公府了!
但她眼神里涌现出来的决绝与野心,却让苏母不禁愣住了。
“娘,我知道您心疼我,可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再让娘和爹为我操心,我想为爹娘和哥哥们撑起一片天,成为娘和爹爹的骄傲……
苏母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下:“婉儿,娘的婉儿……”
“娘,我没事。”
苏婉儿替她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等掌家权到手,我就能护住自己和孩子了,您不要担心。不过,有件事我想请娘帮我……”
怎么能不担心!
苏母此时都恨不得去撕了那个世子,可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儿,她心疼的不行。
眼底却有了决定!!
既然她的婉儿想要这国公府,那她就成为婉儿最坚硬的后盾,她得回去好好安排一下……
苏婉儿一路将苏母送到门口的马车旁,看着她上了车,才挥手道别。
马车轱辘声渐远。
就在苏婉儿转身准备回府时,她忽然心头一跳,感觉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似的。
她回头望向街面。
来往行人稀疏,卖货郎推着车走过,小贩在路边吆喝,一切都寻常得很。
“难道是我多心了?”
她喃喃自语。
目光却再次扫过街道四周,确定没发现异常后,才转身走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隔了一条街的暗巷里。
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站在阴影中,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动。
“找到了!”
男人指尖捻着一串紫檀念珠,看着苏婉儿似乎感应到什么转身,朝四周扫视的警惕的模样,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时。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男人身后。
“主子!”
暗卫明一垂首而立,声音压得极低:“属下用了点手段,那个李大夫已经全数交代了。”
“他说他曾受过苏家主母的恩,这次是那位忠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身边的人私下找到他,要他在给世子夫人把脉时,务必说世子夫人已有身孕。”
南宫辰捻着念珠的手指一顿,“世子夫人?”
他眸色沉沉,眼底翻涌着冷冽的寒意:“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当初在救下中毒失去内力的他后,不是送往医馆,而是将他藏予一处民宅府邸,当晚就那样迫不急的诱他破了戒!
半个月来,夜夜只在晚上露面!
原来这是把他当成了那见不得光的‘外室’。
不,或许连外室都算不上。
她这是把他当做是借种的露水情缘,用完就弃……
当真是……可恶啊!!!
南宫辰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森冷。
明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禀报:“主子,还有一件事…… 那李大夫说,那世子夫人其实是真的有孕了,只是月份尚浅,不足一月,若不细看,极易忽略。”
“你说什么?” 南宫辰倏地转头,目光冷冷看向明一。
那握着念珠的手瞬间紧握,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气息。
明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低头回道:“李大夫说,那位世子夫人的腹中确有胎儿,不足一月,脉象尚弱。”
“不足一月?”
南宫辰眯眸,指腹反复摩挲手中的念珠,眼底的墨色翻涌……
*
润玉院内。
苏婉儿刚踏进房门,便屏退了屋内伺候的丫鬟。
“陈嬷嬷,那个李大夫可靠得住?” 她褪去方才的虚弱,坐到了梳妆台前。
陈嬷嬷上前,压低声音道:“小姐放心,那李大夫刚入京时遭人陷害,是夫人暗中出银打点,才保下他一家老小,就连他如今的医馆的铺面,也是夫人暗中置办的,人可信。”
苏婉儿这才放下心。
接过陈嬷嬷递来的热帕,仔细擦拭着脸颊。
随着湿帕落下,脸上那层刻意抹上的白粉被拭去,露出底下娇嫩白皙的肌肤。
铜镜里的女子,肤若凝脂,气色红润,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哪还有半分方才的苍白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