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色彻底笼罩了四合院，中院里的灯光稀稀拉拉，只有易中海家的窗户还亮着，隐约能看到他和秦淮茹的身影在里面晃动。叶青坐在自家的土炕上，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玉米面窝头，心里却没什么胃口。 刚才全院大会上的一幕还在他脑海里回放——易中海那看似温和实则施压的眼神，秦淮茹那恰到好处的柔弱和催促，还有许大茂幸灾乐祸的嘴脸，都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四合院就是一个微型的小社会，充满了算计、偏袒和不成文的“规矩”，而这些“规矩”，大多是为了维护易中海这些“大爷”的权威，还有秦淮茹这样“需要帮助”的人。 “嘎吱——”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是脚步声慢慢靠近。叶青警惕地抬起头，看向门口——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 “叶青在家吗？”门外传来了易中海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 叶青心里冷笑一声——果然，这一大爷是不甘心，还想再来找他“谈心”。他放下手里的窝头，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易中海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那个搪瓷缸子，脸上带着惯有的“长者”笑容：“叶青啊，没打扰你吃饭吧？我刚跟秦淮茹聊了聊，顺便过来看看你。” “一大爷客气了，您进来坐吧。”叶青侧身让他进来，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易中海走进屋，环顾了一圈这个简陋的小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又恢复了温和：“你这屋子也太简陋了，回头我让傻柱帮你修修窗户，这眼看就要入冬了，漏风可不行。” “谢谢一大爷关心，不用麻烦傻柱师傅了，我自己能修。”叶青不卑不亢地回答，他知道，易中海这是在卖好，想先拉近距离，再谈正事。 易中海也不勉强，在炕边的一个小板凳上坐下，喝了一口搪瓷缸子里的水，才慢悠悠地开口：“叶青啊，今天下午的事，你别怪一大爷说话重。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四合院的团结。” 叶青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易中海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你父亲走得早，你一个年轻人在外面不容易，咱们四合院就是你的家，街坊邻居就是你的亲人。秦淮茹虽然是个寡妇，但她为人善良，这些年也帮了不少人。你刚入职，她还帮你整理过父亲的遗物，你说，她有难处，你是不是应该多帮衬一把？” “一大爷，我承认秦淮茹嫂子帮过我，所以我今天也捐了五毛钱。”叶青平静地回答，“但我刚参加工作，一个月工资只有18块5，要交房租、买粮食、买生活用品，真的没有多余的钱。要是我有能力，我肯定会多帮她，可我现在连自己的生活都快顾不上了，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吧？” “18块5怎么就不够了？”易中海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我当年当学徒的时候，一个月才12块钱，不也过来了？你年轻，吃点苦算什么？秦淮茹带着三个孩子，还有个老婆婆，那才叫真的难！你把工资捐给她，自己省着点花，怎么就不能过了？” 叶青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自己省吃俭用是自己的事，凭什么要把钱捐给别人？还拿当年的工资跟现在比，1965年的物价和他当年能一样吗？ 但他没有立刻发火，而是耐着性子解释：“一大爷，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玉米面一毛二一斤，红薯八分钱一斤，我一个月至少要吃三十斤粮食，光吃饭就要三四块钱。房租两块五，煤球一个月至少两块，还有肥皂、牙膏、针线这些生活用品，一个月下来至少也要两块钱。这加起来就快十一块了，剩下的七八块钱，我还得留着应急，万一感冒发烧了，看病也需要钱。我要是把工资都捐了，下个月真的要饿肚子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而且，一大爷，我想问您一句，您总让我帮秦淮茹嫂子，那您自己帮了她多少？傻柱帮了她多少？二大爷和三大爷又帮了多少？难道就因为我父亲刚走，我性格老实，就该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我身上吗？” 易中海被问得一愣，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这个平时懦弱的小子，今天竟然这么能说，还敢当众反问自己。他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当然帮过她，我每个月都给她送粮食。傻柱也经常帮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是为了团结，不是为了欺负你。” “团结不是靠逼出来的，也不是靠牺牲某一个人的利益来维持的。”叶青毫不退让，声音提高了几分，“一大爷，您是院里的一大爷，应该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而不是偏袒某一个人，更不是用‘团结互助’的名义，逼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今天您逼我捐一个月工资，明天是不是还要逼我帮秦淮茹嫂子养孩子？我可告诉你，我叶青虽然年轻，但也有自己的底线，谁也别想越过我的底线！” “你！”易中海被叶青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叶青，“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好心劝你，你竟然跟我顶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大爷？还有没有四合院的规矩？” “我眼里有一大爷，也有四合院的规矩，但我更有我自己的原则。”叶青也站起身，毫不畏惧地看着易中海，“规矩是用来约束所有人的，不是用来约束我一个人的。要是规矩只让我一个人付出，让别人受益，那这个规矩我不认！”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阎埠贵走了进来。他们刚才在自家屋里听到了这边的争吵声，就过来看看情况。 “哎呀，一大爷，叶青，你们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阎埠贵连忙打圆场，他最不想看到院里闹矛盾，尤其是跟一大爷闹矛盾，这会影响他在院里的“算计”。 刘海中也皱着眉头说：“叶青，你怎么跟一大爷说话呢？一大爷是长辈，你应该尊重他！赶紧给一大爷道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叶青看着刘海中，“二大爷，刚才在大会上您也听到了，一大爷逼我捐一个月工资，我跟他解释我的难处，他不听，还说我自私、不懂事。难道只许长辈说我，不许我解释吗？” “你这叫解释吗？你这叫顶嘴！”刘海中脸色一沉，“年轻人要懂得尊老爱幼，要懂得团结互助！秦淮茹家那么难，你捐点钱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能饿死不成？” “二大爷，话不能这么说。”叶青冷笑一声，“您一个月工资五十多块，家里还有三个儿子，您怎么不多捐点？您要是把这个月工资都捐给秦淮茹嫂子，我就佩服您，我也跟着捐！” 刘海中脸一红，顿时没了底气。他平时最看重钱，怎么可能把一个月工资捐出去？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阎埠贵见状，连忙拉了拉易中海的胳膊，小声说：“一大爷，叶青这孩子刚失去父亲，心情不好，说话冲了点，您别跟他计较。他说得也有道理，他一个学徒工确实不容易，咱们也不能逼得太紧。”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他知道，现在有刘海中和阎埠贵在，再跟叶青吵下去，只会让自己更没面子。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叶青是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再逼下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他瞪了叶青一眼，语气生硬地说：“今天这事就算了。但我告诉你，叶青，做人要懂得感恩，要懂得团结。以后在院里好好做人，别再这么自私自利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招呼都没跟刘海中和阎埠贵打。 刘海中也狠狠瞪了叶青一眼，哼了一声，跟着走了。 阎埠贵则留下来，拍了拍叶青的肩膀，叹了口气：“叶青啊，不是三大爷说你，你今天确实有点冲动了。一大爷是院里的主心骨，你跟他闹僵了，以后在院里不好立足啊。” “三大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叶青笑了笑，“但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吃饭钱都捐出去吧？我要是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在院里立足？” 阎埠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以后跟一大爷说话，还是委婉点好。他那个人，好面子，你顺着他点，他也不会真的为难你。” “我知道了，谢谢三大爷提醒。”叶青客气地说。 阎埠贵又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叶青在厂里的情况，才离开。 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叶青靠在门板上，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刚才跟易中海的争吵，虽然让他心里有些痛快，但也让他意识到，这个四合院裡的水很深，易中海、刘海中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今天虽然占了上风，但以后肯定会受到他们的排挤和打压。 “看来，光硬气还不够，还得有实力。”叶青喃喃自语，“在这个年代，想要不被欺负，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要么有技术。我现在是个学徒工，没钱没权，只能靠技术吃饭了。” 他走到土炕边，从木箱里翻出原主的钳工教材和笔记。原主虽然性格懦弱，但学习很认真，笔记记得工工整整，只是缺乏实践经验，所以手上功夫很差。叶青前世是资深机械工程师，理论知识比原主不知道强多少倍，只是缺乏这个年代的实际操作经验。 “还好，我有现代的理论知识，只要多练习，肯定能很快掌握钳工技能。”叶青看着笔记，心里有了底气。他知道，红星轧钢厂是国家重点企业，只要有过硬的技术，就能往上爬，就能获得更高的工资和地位，到时候，就算是易中海，也不敢随便欺负他。 他把教材和笔记放回木箱，又摸了摸贴身的蓝布包，里面的18块5还在。他决定，明天去粮店买二十斤玉米面和十斤红薯，再买几块肥皂和一支牙膏，剩下的钱都存起来，作为应急资金。他可不想再因为钱的事，被别人逼到墙角。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淡淡的光影。叶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2024年的父母，想起了自己的实验室，想起了那些高精度的数控设备。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但现在，他只能接受现实，在这个1965年好好活下去。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活得比谁都好。”叶青在心里默念，“等我有了能力，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们的……如果你们也在这个时代的话。” 迷迷糊糊中，叶青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2024年的实验室，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数控车床操作手册，正准备调试设备，突然，设备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他眼前一黑，又醒了过来。 天已经亮了，窗外传来了邻居们起床的声音，还有卖早点的吆喝声。叶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要去红星轧钢厂上班，开始自己的学徒生涯。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啃了两个昨天剩下的玉米面窝头，就拿起放在床头的蓝色工装，走出了房门。 四合院裡已经热闹起来了。秦淮茹正在院门口的水龙头下洗菜，看到叶青出来，眼神躲闪了一下，没跟他打招呼。傻柱背着工具箱，哼着歌从屋里出来，看到叶青，笑着说：“叶青，上班去啊？走，一起走，正好顺路。” 叶青点了点头：“好啊，傻柱师傅。” 两人一起走出四合院，沿着胡同往轧钢厂的方向走。傻柱一边走，一边问：“昨天晚上一大爷找你了吧？他没为难你吧？” “没什么，就是跟我聊了聊。”叶青轻描淡写地说。 傻柱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够硬气！以后在院里，谁要是敢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叶青笑了笑：“谢谢傻柱师傅。不过我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傻柱也不勉强，又跟叶青聊起了轧钢厂的事，告诉了他一些车间里的规矩和老师傅的脾气，让他心里有个底。 很快，两人就到了红星轧钢厂的门口。巨大的厂门上方，挂着“红星轧钢厂”五个红色的大字，旁边还有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厂门口挤满了上班的工人，大家都穿着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饭盒和工具箱，说说笑笑地走进厂里。 叶青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这就是他未来要工作的地方，也是他在这个时代立足的起点。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傻柱，走进了红星轧钢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