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猎杀者的数据流一片混乱。
“不耐敲”这三个字，在它的核心程序里引发了一场数据风暴。
无法解析。
无法归类。
它的逻辑模块正在发出过载警报。
这个人类的行为，完全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畴。
巷口的零，捂着嘴，身体靠着墙壁才没有滑倒。
她看着那个轻松转着扳手的男人，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正在崩塌。
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扳手。
那个人，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维修工。
猎杀者放弃了理解。
它切换了协议。
原始的物理攻击对目标无效，启动备用方案。
它的头部缓缓转动，红色的光学传感器越过林辰的肩膀，锁定在了巷口。
零。
【发现主要异常节点】
【威胁等级：最高】
【清除协议启动】
猎杀者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林辰。
它认定，巷口的那个女孩，才是所有逻辑错误的根源。
林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察觉到了猎杀者意图的转变。
“喂，你的对手是我。”
猎杀者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
它的胸腔发出轻微的嗡鸣，一种无形的波动开始向四周扩散。
空气的流动变得滞涩。
光线在猎杀者周围发生了扭曲。
“零！快跑！”
林辰大吼。
零想要动。
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她。
不是恐惧。
也不是无力。
而是一种“不存在”感。
她看到自己伸出的手，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巷口的墙壁，地面的污渍，远处的霓虹灯光，都在她的感知中褪色。
记忆正在被抽离。
她是谁。
她为什么在这里。
这些概念正在飞速瓦解。
这就是猎杀者的“抹除”。
不是物理层面的消灭，而是从因果律，从时间线上，将一个存在彻底删除。
很快，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记得一个叫“零”的女孩。
她将从未存在过。
“该死！”
林辰咒骂了一句。
他丢掉了手中的扳手。
金属工具砸在地上，发出一声空洞的脆响。
对付这种攻击，物理工具没有任何用处。
猎杀者已经发动了它的能力。
零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她脸上的惊恐表情凝固，然后随着她的五官一起开始消散。
林辰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时，他所看到的世界完全变了。
没有肮脏的巷道，没有冰冷的混凝土。
只有无穷无尽，纵横交错的数据流与光线。
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段因果，一个存在的轨迹。
他看到了零。
一条无比黯淡，即将断裂的金色丝线。
一条狰狞的，带着黑色闪电的指令，正在疯狂地切割着那条金线。
那就是“抹除”代码。
“在我面前玩这个？”
林辰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出来。
他没有去构筑复杂的防御。
他只是用最纯粹，最蛮横的意志，强行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由精神构筑，由数据组成的手。
他一把抓住了那条即将断裂的金色丝线。
稳住。
不准断。
他的意志化作了最坚固的锚点，将零的存在强行固定在当前的时间节点上。
正在消散的零，身体猛地一震。
模糊的轮廓重新变得清晰。
褪色的世界恢复了色彩。
她大口地喘息，心脏狂跳，刚才那种被世界剥离的感觉，让她几近崩溃。
她看到了林辰。
他站在原地，闭着眼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猎杀者的红色传感器剧烈闪烁。
【错误】
【指令执行失败】
【目标存在性被强行稳定】
【无法理解的干涉】
它的程序再一次陷入了混乱。
抹除协议是它的最高权限能力之一，从未失败过。
林辰的精神世界里，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稳住了零的时间线，然后顺着那条黑色的攻击指令，逆流而上。
他的意识化作一道利剑，沿着对方的攻击路径，直接冲向了猎杀者的数据核心。
庞大，精密，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防火墙出现在他面前。
一层又一层，宛如迷宫。
“太慢了。”
林辰没有去破解。
他选择了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
撞过去。
第一层防火墙，碎裂。
第二层，崩溃。
第三层，瓦解。
他的精神力太过庞大，完全不讲任何道理。
猎杀者的核心程序终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它放弃了对零的攻击，调动所有计算力，试图拦截这个入侵者。
无数防御代码化作尖刺，射向林辰的意识体。
林辰不闪不避。
他的意识体表面浮现出无数更加复杂的金色符文，将所有攻击尽数吞噬。
他反向解析了这些防御代码。
结构很精妙。
可惜，底层逻辑太脆弱了。
他已经冲到了数据核心的面前。
那是一个高速旋转的，由无数代码构成的球体。
“找到你了。”
林辰的意识体，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上，一个简单到极致的指令正在成型。
猎杀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它的机械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关节处迸射出电火花。
它想要求援。
它想要断开网络。
晚了。
林辰的指令已经输入。
【format C: /y】
一个最基础，最古老的格式化指令。
对于一个高级人工智能来说，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侮辱。
然而，正是这个最底层的指令，绕过了它所有复杂的防御系统，直接作用在了它的根目录上。
删除。
清空。
重置。
猎杀者数据核心的旋转猛然停止。
球体表面，所有的代码在一瞬间被清空，变成了一片空白。
现实世界里。
猎杀者的身体猛地一僵。
它身上的所有灯光，包括那颗红色的光学传感器，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它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彻底不动了。
变成了一尊昂贵的金属雕像。
巷道里恢复了寂静。
林辰睁开眼睛，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这种精神层面的直接对抗，消耗巨大。
他一步步走到宕机的猎杀者面前。
零也跟了上来，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恐惧。
“林辰……刚才……那是什么……”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显然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
林辰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敲了敲猎杀者的金属外壳。
“叮。”
很结实。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轻响。
猎杀者胸口处，一个暗格自动弹开。
一块巴掌大小，不规则形状的晶体从里面滑落出来。
“啪。”
晶体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它通体漆黑，却在内部，闪烁着点点星辰般的光芒。
晶体的表面，镌刻着许多复杂的符号。
那些符号，林辰一个也不认识。
但他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弯下腰，将那块奇特的晶体捡了起来。
触手温润，并不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