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第二天，研发中心的气氛截然不同。
阳光透过被强行打开的西晒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尘埃在光柱中懒洋洋地翻滚。
空气里不再是那种沉闷的、混合着汗味与机器散热的焦灼气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爽的、带着流通感的活力。
“通了！我算通了！”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工程师，猛地从工位上跳了起来，挥舞着手里写满公式的草稿纸。
他双颊泛红，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抖。
“困扰我们小组三个星期的瓶颈算法，我……我他妈两个小时就给解出来了！”
周围的同事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整个办公区都沸腾了。
人们互相击掌，脸上挂着久违的松弛与兴奋。
李军恰好巡视到这里。
他看着眼前这片欢腾的景象，脸部的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不过是开了几扇窗，摆了几个破水景，砸了一扇门。
就能解决技术难题？
“咳咳！”
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员工们的庆祝。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办公室瞬间安静。
李军背着手，挺直了腰板，在部门里缓缓踱步。
“看来，我昨天的整顿还是很有效果的。”
他用一种施恩的口吻宣布。
“适当的压力，加上优良的办公环境，才能激发你们的潜力。”
“大家要记住，是公司的投入，是科学的管理，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他绝口不提林默的名字，反而将一切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员工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反驳。
李军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感觉自己又重新掌控了局面。
这些工程师不过是些书呆子，随便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至于那个姓林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巧合。
一定是巧合。
与此同时，大楼另一间临时休息室内。
林默没有理会外面的喧嚣。
他正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用牛皮包裹的线装古籍，书页泛黄，边缘破损。
他手机屏幕上亮着的，正是昨天在地下一层拍下的那个微小符文的照片。
古籍的书页上，用朱砂绘制着各种繁复的符号。
林默的手指在其中一个符号上停下。
它与照片上的刻痕，几乎一模一样。
书页旁边，有一行用毛笔小楷写下的注释。
“玄水一脉，擅引地煞阴水，破人运势，断财绝路，其符阴诡，常匿于金石之内，以乱五行，为祸酷烈。”
钦天监与玄水一脉，自古便是宿敌。
前者承天命，顺势而为，守护龙脉气运。
后者逆天理，唯利是图，专行风水破坏之术，牟取暴利。
看来，这次不是意外。
是有人花大价钱，请了玄水一脉的传人，要从根子上毁掉苏家的产业。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栋大楼！
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疯狂闪烁。
林默所在的休息室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网络安全部的员工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哆嗦。
“苏总！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清影正好走过来，准备找林默。
“慌什么！说清楚！”
“服务器……服务器核心数据库被清空了！”
那个员工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下一代AI算法的全部源数据……没了！”
“所有备份……所有备份在同一时间全部损坏！”
苏清影的身体晃了一下，勉强扶住门框才没有倒下。
那套算法，是整个研发中心的心血，是公司未来五年的命脉。
如果彻底丢失，公司可以直接宣布破产。
“黑客入侵？查到路径了吗？”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
员工几乎要崩溃了。
“没有任何外部入侵的痕迹，日志文件干净得吓人，数据就像……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这不可能！”
李军也闻声赶来，他先是震惊，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冲着苏清影大喊。
“苏总！现在你看到了吧！”
“这就是你请来的‘大师’干的好事！”
“他改了风水，动了格局，现在报应来了！我们的核心数据全完了！”
苏清影没有理会他，她看向林默。
林默已经站起身，穿过慌乱的人群，径直走向位于大楼核心的服务器机房。
机房里，一片死寂。
几十个顶尖的工程师和网络安全专家，围着一排排冰冷的服务器机柜，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主屏幕上，代表着数据库的区域，一片空白。
“没用的，我们试了所有的数据恢复软件，连底层扇区都扫描了，什么都找不到。”
安全主管的声音干涩沙哑。
“这不符合任何一种我们已知的攻击方式，数据不是被删除或者加密，它是被……抹除了。”
李军跟在后面，煽风点火。
“科学解决不了，不如问问我们的林顾问？”
“他不是会改风水吗？让他把数据再给改回来啊！”
嘲讽的话语在安静的机房里回荡。
林默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走到那台存储着核心算法的主服务器机柜前。
其他人看到的是冰冷的金属和闪烁的指示灯。
而在他的感知中，机柜的表面，正附着着一层微弱却极其粘稠的“气”。
那是一种将存在“隐藏”起来的力量。
数据并没有消失。
它们只是被一种高明的术法，从这个维度“藏”起来了。
“给我拿一台高频声波仪过来。”
林默忽然开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再去找一块鸽血红水晶，纯度越高越好。”
一个工程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哥们儿，你认真的吗？我们在这里抢救几百亿的资产，你搁这儿跳大神呢？”
“高频声波仪？水晶？你是想给服务器做个理疗吗？”
“疯了，真是疯了。”
质疑声和嘲笑声四起。
“都闭嘴！”
苏清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走到林默身边。
“按他说的做。”
“立刻！马上！”
李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清影！你陪着他一起疯吗？这是公司的命！”
“如果公司完了，我负全责。”
苏清影打断他，她的决定不容更改。
在她的死命令下，尽管所有人都觉得荒谬，但还是很快找来了需要的东西。
一台精密的科研级声波仪被推到机柜前。
一块拳头大小、通体透亮的鸽血红水晶被递到林默手上。
林默对那些目瞪口呆的工程师解释了一句。
“数据在物理层面被一种特殊的静电磁场屏蔽了，我们需要用特定频率的共振，来抵消这个磁场，让数据重新‘可见’。”
他用了一套听起来很科学，但细究之下又狗屁不通的词汇。
工程师们面面相觑，虽然听不懂，但“静电磁场”和“共振频率”这些词，总比“风水”听起来靠谱一点。
林“准备好了。”
林默接过水晶，掂了掂。
他将水晶对准服务器机柜的数据接口处。
然后对操作声波仪的工程师说。
“频率调到37.2赫兹，功率开到最大。”
“什么？37.2赫兹？”
操作员惊叫起来。
“这个频率是次声波范围，而且功率开到最大，会永久性损坏硬盘的物理结构！”
“按我说的做。”
林默的指令简单干脆。
操作员求助地看向苏清影。
苏清影点了下头。
操作员一咬牙，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了参数。
“嗡——”
一阵人耳无法听见的波动，从声波仪的发射端扩散开来。
机房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林默手持水晶，纹丝不动。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主屏幕，连呼吸都忘了。
一秒。
两秒。
十秒。
屏幕上依旧一片空白。
李军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准备好了最恶毒的言辞，要在数据确定无法挽回的下一秒，彻底把林默和苏清影钉在耻辱柱上。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主屏幕的左上角，光标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
一行绿色的代码，凭空出现在屏幕上。
然后是第二行，第三行，第十行……
代码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奔涌的瀑布，疯狂地在屏幕上刷新，填充着原本空白的区域！
“卧槽！”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破了音的惊呼。
整个机房，瞬间从死寂变成了狂喜的海洋。
“回来了！数据都回来了！”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
“快！快进行备份！多重备份！”
工程师们疯狂地敲击着键盘，脸上混杂着泪水与狂热。
他们看着林默，那种感觉已经不是嘲讽或者好奇。
是敬畏。
混合着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做到了。
他用一块水晶和一台声波仪，做到了现代科技倾尽全力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李军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死灰。
骗子？
不。
这不是骗子。
这是魔鬼。
林默放下水晶，对身旁早已呆若木鸡的苏清影轻声说。
“这不是黑客攻击。”
“是有人在服务器的主板上，贴了一道‘藏气符’。”
他的话语，让刚刚恢复正常的机房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高管都聚集在这里。
内鬼，就在他们中间。
林默缓缓转身，他没有去看任何人，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审视着。
他一步一步，走过那些神情各异的副总与主管。
最后，他停在了李军的面前。
李军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默伸出手，摊开手掌。
他平静地开口。
“那道符，藏在你的钢笔里，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