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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一辆翠屏早就安排好的马车。
等到马车启程,谢府名庭越来越远。
阮菱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她知道,阮氏嫡女,谢家宗妇,就死在了这一日。
而她,日后是自由的。
谢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他蹙紧眉头,下意识想唤人奉醒酒汤,手臂却触到一片温软滑腻的肌肤。
“阮菱?!”
他几乎下意识地想推开,可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白宛筠。
“宛儿?怎么会是你?”
白宛筠也在这时醒来,看见自己与谢翊浑身赤裸抱在一起,又羞又愤。
“阿兄,我怎么会……”
两人几乎同时想起了昨夜的场景——
白宛筠在替阮菱梳妆时,被她用银针扎中了穴位,于是昏死过去。
而谢翊,则是喝下了被她更换过的那杯酒!
想通了一切关窍的谢翊猛地坐起身,双目赤红。
“是阮菱这个贱人,我们都被她算计了!”
白宛筠咬唇:“那阿兄,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因为方才谢翊动静太大,侍奉早膳的丫鬟早已经进来,更是将两人抱在一起的丑态看了个干净。
她虽是谢家养女,但到底也算是个孤女,若是谢翊不娶她。
那她就……
可此刻谢翊根本没空理会她,被算计的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狼狈地扯过一件袍子胡乱裹在身上,赤着脚就要往外冲。
“来人!把阮菱那个毒妇给我绑过来——!”
可没有人敢应声。
直到谢翊一脚踹碎了紫檀木门,才有丫鬟颤颤巍巍地上前来禀告。
“……公子息怒,昨夜别院走水,夫人……夫人她死在了大火里!”
这话像是一声惊雷,笔直地砸在谢翊头上。
他呆愣了片刻,狂怒戛然而止,但很快又升起。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是不是阮菱怕我罚她,所以让你来骗我的?快说!是不是?”
“她不敢来,我自己去找她!今日这账她赖不掉!”
丫鬟伏地叩首,抖如筛糠。
谢翊甩开试图搀扶的下人,跌跌撞撞,赤足狂奔,身上那件凌乱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一路上,仆人们惊惶躲闪的目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焦糊味,都像冰冷的针,密密地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刚走到别院,便瞧见两个小厮将一具焦黑的尸首往外抬。
一只沾满黑灰的手无力地垂落在白布外。
无名指上还戴着一只羊脂玉扳指,那是阮菱的嫁妆。
谢翊如遭雷击,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