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此人非同小可。”焱妃暗自思忖,她虽阅历丰富,却辨不出嬴梵高的手段源自诸子百家中哪一派系。
此刻她心中恍然,难怪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敢在威严的咸阳宫,在嬴政如炬的目光下挺身而出,自请捉拿燕丹。难怪燕丹布下的天罗地网,秦墨、燕墨这些棋子都没能拦住他的脚步。
这位公梵高,绝非等闲之辈。
他踏足燕国,不是鲁莽,而是胸有成竹地带着令人胆寒的底气。
焱妃脑海中闪过关于这位公梵高的传闻:嬴政之子,生母不详,自幼坚信大地为圆形,任凭满朝文武、天下名士如何驳斥都不改其志……难道大地真是圆的?
荒谬!
但此刻不容她多想。她困惑的是,为何这个少年隐藏实力至今才展露锋芒?
嗤——
燕丹明白现在只能亲自出手了。
高渐离、雪女等人另有要务,恐怕赶不回来。更何况,满朝文武都在看着,这些都是他的支持者,他决不能示弱。
对方不过是个少年,论辈分还是嬴政之子,比他低了一辈。
他燕丹岂能退缩?
墨眉出鞘。
轻轻一挥,墨色便在虚空中晕染开来,似要将一切暴戾之气都包容净化。这正是墨家心法中”兼爱非攻”的精髓。
【融合拜月教主11%】
天地至玄之力在握,这是拜月教主的力量,源自对万物本质的洞察。这是属于探索者的武功。
此刻。
嬴梵高缠绕着雷霆的手掌,与墨眉轰然相击。
雷光流动,墨色四散。
空间剧烈震荡。
待一切平息,雷霆与墨色都消散无形。
“原来墨眉非铁。”
通过方才交锋,嬴梵高已然明了。墨眉似为木质,无法导电,否则燕丹早已被电流所制。
此刻的嬴梵高宛如游戏人间,从容不迫。虽然获得了拜月教主之力,但尚未纯熟。先前所杀之人实在不堪一击,燕丹倒是个不错的磨刀石。
与始终面带浅笑的嬴梵高相比,燕丹心中越发焦躁。他自诩天纵奇才,当年在赵国为质时便令嬴政另眼相看,更得墨家六指黑侠亲自指点,连焱妃都为之倾心——皆因他如骄阳般耀眼夺目。
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他竟奈何不了一个少年?
便在此时。
嬴梵高清朗的嗓音响起:”墨家心法,讲究静心守一,是也不是?”
燕丹的内心已然笃定,抉择已下。
他眉心紧蹙,手中墨眉剑锋再起,招式骤然由沉稳转为凌厉,剑走偏锋,锋芒毕露。
“静中含争,稳中带急。愈争愈需静,愈急愈需稳。”
这是何意?
燕丹听罢,心知此言在理,可偏偏此话出自嬴政之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之口。
他竟敢教训自己?
怒火中烧,燕丹的剑招彻底偏离了章法,心神大乱。
“丹……”
焱妃见状,眉宇间尽是忧虑。
她未曾料到,区区一个少年,竟能让燕丹的剑、步、心,皆陷入混乱。
她心中惊疑,这少年,当真仅是少年?
只见嬴梵高神色淡然,出手却毫不留情,举手投足间,雷鬼之力怒卷而出,裹挟天地玄力,如潮奔涌,顷刻覆盖四野。
他竟以天地之力解析墨家剑术,融入其中,继而催动雷电,直袭群臣。
“不!”
“荆轲刺秦之事,与我毫无干系!”
“公梵高,饶命!”
哀嚎声中,易水河畔已成雷渊,电光肆虐,众人纷纷倒地。
“嬴政之子,亦是屠夫!”
燕丹双目赤红,怒不可遏。
他虽早已设下假死之局,并不在意这些臣子日后生死,但此刻,他们仍有利用之机。
怒火驱使下,他手中墨眉杀气暴涨,剑势凶戾,哪还有半分墨家仁心?
然而,任他如何倾力相搏,嬴梵高周身雷墙固若金汤,竟难撼半分。
燕丹终于骇然——即便他拼尽全力,亦难胜此子!
燕丹面露惊诧,嬴政本就超凡绝伦,大秦一统天下的威势锐不可当。
可焱妃曾言嬴政气势盖世,膝下子嗣恐难承其运。如今这情形却令人费解——嬴政怎会育有如此子嗣?
墨眉剑招尽出,却在嬴梵高雷霆般的攻势下尽数化为虚无。燕丹面对这少年,心中怒意与压抑已达顶点。他深感震撼,眼前之人哪似稚童,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老怪。那看透世事的从容谈吐,这超凡绝伦的身手,岂是这般年纪所能拥有?
局势已无可挽回。
被擒!
没错,燕丹心知嬴政必欲将他押回咸阳,质问刺杀之事。届时该如何作答?难道要指责大秦一统天下乃暴虐之行?可扪心自问,自己何尝没有统御天下的野望?
他不愿承认,这分明是妒忌——
为何一统天下的不是燕国?
念及此处,他决计不能面见嬴政。若 大白,他燕丹颜面何存?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生平最不情愿的决定。
身形倏然后退,转瞬已至焱妃身侧。
“夫人,靠你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燕丹默念此语,向焱妃发出请求。
“丹!”
焱妃岂会拒绝?她凝视着嬴梵高,温柔开口:”我以占星术观大秦气运,却未料到你这样的变数。”
“古今多少出人意料之事,否则天下又岂是这般模样?”嬴梵高淡然道,”纵有占星之术,真能算尽未来?”
“知古不知今,谓之落沉;知今不知古,谓之盲瞽。”
“你也懂观星?”焱妃心头一震,莫非这少年早已洞悉未来局势?
“你们观星,我望月。你们看见的是星辰,我望见的是苍茫大地。”嬴梵高气度从容,令焱妃恍惚间竟似面对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
这怎么可能?
“此刻不是论道之时!”燕丹怒不可遏,”还不速速出手?”
焱妃黯然点头。她忽然觉得,燕丹似乎并非心中所想之人。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阴阳家绝学”魂兮龙游”瞬时出手,三足金乌虚影隐现,龙游之气席卷四方。易水之滨飞沙走石,威势惊人。燕丹暗叹,自己确实不是焱妃对手。
璀璨的龙游之气翻腾奔涌,将四周浸染成一片耀眼的金色领域。
瞬息间,那人已跨越十数米之距,携着撼天动地的威势,直逼嬴梵高而去。然而嬴梵高依旧从容自若,唇角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当那龙游之气逼近时,一股玄奥浩瀚的天地之力骤然浮现,仿佛无形的引力与重压交织成屏障,令那股气息再难寸进。
下一刻,嬴梵高周身雷霆迸发,轰鸣震耳,这并非寻常内力所化,而是真正的天地之威。转瞬间,龙游之气便被彻底碾碎,消散于虚无。
“怎会……如此?”焱妃端庄的面容难掩惊色,阴阳家至高绝学竟被随手 ?她瞳孔微颤,难以置信。
“你未尽全力?”
“莫非我命中该绝,你顺应阴阳家天命,不曾真心助我?”燕丹面色骤变,厉声喝问。他望着在魂兮龙游之下连衣袍都未乱的嬴梵高,心中骇浪滔天——这少年竟强至如斯?
“不,我未曾留手!”焱妃未料生死关头竟遭质疑。
“那便杀了他!”燕丹怒指前方,近乎嘶吼。
焱妃沉默。她见过无数天骄,东皇太一更是百年难遇之才,可当年那个东皇太一,在此等年纪有此等实力吗?
“我曾细察大秦。”她凝望嬴梵高,眸中惊叹难掩,“你确曾引我注目——或许能以学说成一家之言。但我从未想过,你藏有这般力量。”
这绝非朝夕可成。或许自三岁始,他便在无人理解的暗处隐忍修炼?如此心性,举世罕有。可这与阴阳家占星所示截然相悖——大秦气运当归嬴政一身,六世余烈终将开天辟地,而后……祖龙之子,皆非完璧。
易水河畔,冷风萧瑟。
“大秦国运,不过二世。”
嬴梵高凝视着战场残局,轻声叹息。
焱妃眉间闪过疑惑,却见他已然转身,衣袂随风而动:”天地为师,万物为典。真正的力量,唯有参透自然玄机方能得之。”
“够了!”燕丹厉声打断,剑锋直指二人:”焱妃,你若真心助我,要么生擒此人,要么就地格杀!”
嬴梵高眸光骤冷,周身泛起无形威压。此刻的他仿佛与天地共鸣,言出法随。
“燕丹,你为一己私欲怂恿荆轲刺秦,致使燕国覆灭。今日又胁迫女子为你卖命…”
话音未落,掌心已凝聚磅礴气劲:”所谓燕国太子,不过是个卑劣小人。”
“放肆!”燕丹暴怒挥剑,墨眉激荡出黑龙剑气。这一击倾注毕生功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焱妃欲上前阻拦,却被狠狠推开:”休要碍事!”
黑龙与玄光相撞的刹那,墨色剑气轰然溃散。燕丹如断线风筝般砸落岸边,殷红鲜血染红战袍。
“燕国…子民…”他艰难吐出最后遗言,溘然长逝。
幸存大臣纷纷跪地恸哭:”太子临终仍心系家国啊!”
焱妃望着再无生息的躯体,指尖微微颤抖。
嬴梵高冷眼扫过众人,只留下两个字评语:
“虚伪。”
嬴梵高眼中掠过一丝寒芒。
他冷然开口,掌心凝聚劲力,猛地朝燕丹的躯体拍下。
“既无生机,”
“何不散作尘埃,归于厚土?天地循环,方为大道。”
无形威压席卷而来,瞬间吞没燕丹遗躯。
数名侍卫见状目眦欲裂——若此等贤主陨落,燕国何存?不如殉葬!
众人纵身扑挡,却见罡风过处,血肉之躯皆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