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秦淮茹就收拾利索,急匆匆地出了四合院,往乡下赶。她心里揣着事,脚步也格外轻快,仿佛已经看到了傻柱重新拎着饭盒走进贾家,婆婆脸上露出笑容,孩子们啃上大肉包子的场景。
一路颠簸,到了晌午,她才领着一个个子高挑,穿着碎花布衫,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回到了城里。这姑娘就是秦京茹。她第一次进城,看什么都新鲜,眼睛里闪着好奇又略带怯生生的光,紧紧跟在表姐身后。
“姐,城里的楼真高,路真宽!”秦京茹小声感叹着,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浆洗得发白的衣角,生怕给表姐丢了人。
“嗯,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秦淮茹心里惦记着晚上的相亲,盘算着怎么跟傻柱说,“京茹,姐跟你说的那个何雨柱,是轧钢厂的大厨,一个月工资这个数!”她比划了一下,“人就是实在,有点轴,但心眼不坏,你跟了他,吃不了亏。”
秦京茹听得脸颊微红,低下头“嗯”了一声。她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在城里找个依靠,表姐把对方夸得这么好,她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到了四合院附近,秦淮茹想着先带表妹认认门,然后去菜市场买点菜,晚上好好做一顿,让傻柱看看京茹的勤快劲儿。路过公共厕所时,秦京茹不好意思地说:“姐,我……我想去趟厕所。”
“去吧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秦淮茹指了指旁边阴凉地。
秦京茹点点头,小跑着进了厕所。
恰在此时,许大茂吊儿郎当地从胡同口晃悠过来。他刚在外面喝了点小酒,正准备回家睡个午觉。目光随意一扫,就定格在了刚从厕所出来的秦京茹身上。
哎呦!许大茂眼睛一亮。这姑娘面生啊!长得真不赖!水灵灵的,带着一股子乡下姑娘才有的淳朴劲儿,但又比一般村姑俊俏得多。
他酒意上头,那点花花肠子又活络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堆起自认为潇洒的笑容就凑了过去。
“这位女同志,看着面生啊?不是我们这片儿的吧?”许大茂挡在秦京茹面前,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轻浮,又带着点热情。
秦京茹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体面(相对于乡下)、油头粉面的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一下就红了,小声说:“我……我找我表姐。”
“哦?找表姐?你表姐是谁啊?这一片我没不认识的人。”许大茂顺势套近乎,同时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红星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经常下乡给乡亲们放电影,最爱跟你们农村同志打交道,实在!”
一听是电影放映员,还是大厂的工人,秦京茹的戒心顿时消了一半。在她眼里,这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她怯生生地回答:“我表姐叫秦淮茹。”
“秦淮茹?”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秦淮茹的亲戚?他眼珠一转,笑容更盛了,“哎呦!秦姐啊!熟!太熟了!一个院的邻居!这么说咱们也不是外人啊!你叫什么名字?来城里是走亲戚?”
“我叫秦京茹。”秦京茹老实地回答,“我……我来……”她有点不好意思说相亲的事。
许大茂多精的人,看这姑娘年纪、打扮,又是在这个节骨眼被秦淮茹接来,心里顿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秦淮茹最近跟傻柱闹掰了,这会儿接个年轻表妹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一股邪火和破坏欲瞬间冲上许大茂的脑门。
好你个秦淮茹!够鸡贼的啊!自己勾不住傻柱,就弄个表妹来填坑?想重修旧好?没门!
傻柱还想相亲?还想找这么水灵的姑娘?做梦!
他立刻换上一种同情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压低声音说:“京茹同志,你……你该不会是……被叫来跟那个何雨柱相亲的吧?”
秦京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她没想到这个放映员居然一下就猜中了。
“唉!”许大茂重重叹了口气,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造孽啊!京茹同志,你可是个好姑娘,可不能往火坑里跳啊!”
秦京茹被他这反应弄懵了:“火坑?什……什么意思?我表姐说何雨柱同志人挺好的,是厨子,工资高……”
“呸!工资高顶什么用?”许大茂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秦淮茹她……她那是骗你的!她光捡好的说!那个何雨柱,外号叫傻柱!为什么叫傻柱?那不是老实,那是真傻!缺心眼!”
他凑近一些,声音更低了,仿佛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而且,我跟你說,他这人脾气特别暴,动不动就打人!你看我这脸……”他指了指自己早已消肿的脸,信口雌黄,“上次就是不小心说错句话,让他给打的!院里没人敢惹他!”
秦京茹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许大茂见初步恐吓生效,继续加码:“还有啊,他跟你表姐秦淮茹,那关系……啧啧,不清不楚多少年了!他挣那点工资,大半都贴给贾家了!为啥?还不是因为你表姐……你想想,哪个正经姑娘愿意跟这样一个跟寡妇牵扯不清的男人?”
他看着秦京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得意极了,最后扔出致命一击:“最关键的是,他爹!当年就是跟个野女人跑了!这玩意遗传!你嫁给他,说不定哪天他也跟人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儿!”
这一连串的“黑料”,经过许大茂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描述,如同冰水一样浇在秦京茹头上,把她那点对城里生活和工资的憧憬浇得透心凉。
她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傻子”、“暴力”、“跟表姐不清不楚”、“贴钱”、“遗传跑路”这些可怕的词眼。
“怎么会……我表姐她……”秦京茹声音发抖,难以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京茹同志!”许大茂语重心长,“我是看你这姑娘实在,不忍心你被骗,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啊!不然那傻柱非得打死我不可!”
他适时地表现出一点“恐惧”,更增加了话语的可信度。
“那……那我怎么办?”秦京茹彻底慌了神,六神无主。
许大茂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要我说,这相亲你干脆就别去了!找个借口赶紧回乡下算了。城里好男人多的是,回头……呃,回头哥帮你留意留意,我们厂里好多年轻有为的同志呢!”他趁机又给自己埋了个钩子。
正说着,秦淮茹等得有点着急,找了过来:“京茹,怎么这么久?这位是……”她看到许大茂,脸色微微一变。
许大茂立刻换上热情的笑脸:“秦姐!接妹妹来啊?我刚才碰巧遇到,聊了两句。行了,你们姐妹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京茹同志!”他冲秦京茹使了个“你懂的”眼色,潇洒地挥挥手,溜了。
秦淮茹看着许大茂的背影,又看看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的表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京茹,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秦京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表姐的介绍,和那个放映员的话,她该信谁?
而另一边,傻柱在轧钢厂忙得不可开交。厂里突然来了重要任务,需要准备招待餐,他作为大厨,从早忙到晚,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根本不知道院里已经来了个“相亲对象”,更不知道这个对象还没见着他面,就已经被许大茂灌了一脑袋的“黑料”。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招待任务结束,傻柱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拎着两个厂里领导额外奖励的肉菜饭盒,往四合院走去。
他还惦记着秦淮茹说的相亲的事,心里琢磨着:那秦京茹,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绝对想不到,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的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