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武当后山的夜色，比山林里更浓。
雾气像纱一样裹着树干，脚下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林砚攥着腰间的木剑（怕暴露，细剑被苏墨藏在了道袍内侧），跟着苏墨的脚步，尽量把呼吸放轻——他们扮成武当弟子，要从后山的“云隐道”绕上主峰，那里离锁云阁最近。
“云隐道是武当弟子练剑的地方，夜里只有两个巡逻岗，”苏墨压低声音，走在前面开路，“等会儿遇到守卫，你别说话，我来应付，记得把玉佩露出来，他们看到玉佩，就不敢多问。”
林砚点点头，悄悄把衣襟拉开一点，让月牙玉佩的一角露在外面。玉佩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微光，像颗小小的星辰，让他心里踏实了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隐约传来脚步声，还有灯笼的光。苏墨赶紧拉着林砚躲到一棵古树后面，透过树影，看到两个穿武当道袍的弟子提着灯笼走过来，腰间挂着长刀，手里还拿着个名册，像是在查岗。
“站住！什么人？”走近时，一个瘦高个弟子喊了一声，灯笼照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苏墨拉着林砚走出去，双手抱拳，语气平静：“两位师弟，我们是前山‘静云院’的弟子，奉师父之命，来后山取些练剑用的青石，耽误了时辰，还望通融。”
瘦高个弟子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落在林砚手腕的假刺青上，皱了皱眉：“静云院的弟子？怎么从没见过你们？把门派令牌拿出来看看。”
林砚心里一紧，苏墨却不慌不忙，指了指林砚胸口的玉佩：“师弟有所不知，这位是我们院新收的核心弟子，持有传功玉佩，按规矩，可免令牌通行。我随他一同前来，也算半个随从，就没带令牌。”
那两个弟子听到“传功玉佩”，眼睛一亮，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林砚胸口的玉佩——月光下，玉佩的青光更明显了，背面的“林”字虽小，却刻得规整，确实是武当核心弟子的信物。
“原来是核心弟子！”瘦高个弟子立刻换了副笑脸，抱拳行礼，“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师兄请便，路上小心，最近后山不太平，听说有黑虎门的探子在晃悠。”
“多谢提醒。”苏墨点头，拉着林砚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出很远，听不到那两个弟子的声音了，林砚才松了口气：“苏先生，您怎么知道他们会信？”
“武当弟子最看重身份，传功玉佩比令牌还管用，”苏墨冷笑一声，“而且他们怕得罪核心弟子，自然不敢多问。走吧，锁云阁快到了。”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出现了一道石墙，墙上爬满了藤蔓，石墙后面隐约能看到一座阁楼的轮廓——阁楼很高，有三层，屋顶是黑色的瓦片，檐角挂着铜铃，在风里“叮铃”响，正是锁云阁。
阁楼周围站着十几个守卫，有穿武当道袍的，还有穿黑衣的——是黑虎门的人！他们手里拿着火把，刀鞘上的“虎”字在火光下格外扎眼，显然是在联手看守。
“守卫比我想的还多。”苏墨皱起眉，蹲在石墙后面，观察着守卫的巡逻路线，“每炷香的时间，他们会换一次岗，换岗时会有半盏茶的空隙，我们得趁那个时候溜进去。”
林砚点点头，盯着锁云阁的窗户——三层的一个窗户里亮着灯，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影子在动，不知道是不是李乘风。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听到守卫换岗的喊声。十几个守卫分成两拨，一拨往外走，一拨往里进，中间空出了一片没人的区域。
“走！”苏墨低喝一声，拉着林砚，像两道影子一样冲出去，贴着石墙，绕到锁云阁的后门。后门是扇木门，上面挂着把大锁，锁芯看起来很旧。
苏墨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铁丝，插进锁芯里，轻轻转了转，“咔哒”一声，锁开了。两人推开门，闪身进去，把门轻轻关上。
阁楼下是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柱子，地上铺着青石砖，积了些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像是麻药的味道。
“楼上有人。”苏墨指了指楼梯，声音压得极低，“我们上去，小心点。”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二楼也没人，只有几个空房间，里面堆着些杂物。走到三楼楼梯口，就听到前面传来说话声，是个粗哑的声音：“那老头还没说玄铁令在哪儿？”
“没呢，”另一个声音回答，“堂主说了，等明天论剑大会开始，当众折磨他，不信林砚不出来，也不信少林、峨眉不投降。”
“哼，还是堂主高明！等控制了武当、少林，这江湖就是我们黑虎门的天下了！”
林砚攥紧了拳头——他们要在论剑大会上用李乘风要挟！而且，李乘风还没说玄铁令的下落，暂时安全。
苏墨拉着林砚躲到楼梯拐角，等那两个说话的人走了，才悄悄探出头——三楼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门口站着两个黑衣守卫，手里拿着刀，警惕地盯着四周。
“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进去看李乘风的情况，”苏墨从内侧抽出细剑，“记住，别冲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出来，我们再想办法救他。”
林砚点点头，看着苏墨深吸一口气，突然往走廊另一头扔了块石头，“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谁？”两个守卫立刻警惕起来，举着刀往石头落地的方向走去。
苏墨冲林砚使了个眼色，林砚赶紧跑过去，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摆着一张木床，床上躺着个白发老头，手脚都被铁链绑着，脸上有几道伤痕，却眼神坚定，正是铁剑仙李乘风！他嘴里塞着布团，看到林砚，眼睛突然亮了。
林砚赶紧跑过去，刚想解开他嘴里的布团，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那两个守卫回来了！
“糟了！”林砚心里一急，刚想躲起来，李乘风却突然用眼神示意他看床底。林砚赶紧钻到床底，刚藏好，房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好像有动静？”一个守卫疑惑地说，目光扫过房间。
“哪有什么动静，是你多疑了。”另一个守卫走到床边，踢了踢李乘风的腿，“老实点！明天有你好受的！”
两人没发现异常，又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林砚从床底爬出来，赶紧解开李乘风嘴里的布团。
“你是……林伯庸的儿子？”李乘风声音沙哑，却很有力。
“是！李前辈，我是林砚！”林砚点点头，“我来救您！”
“别救我！”李乘风赶紧说，“锁云阁里有机关，而且东厂的人明天就到，你们救不了我！你听我说，玄铁令在我身上，你赶紧拿走，去少林找方丈，告诉他东厂和黑虎门的阴谋，让他在论剑大会上揭穿武当掌门！”
林砚刚想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苏墨的声音：“林砚！快出来！我们被发现了！”
是苏墨！林砚心里一急，李乘风却抓住他的手，把一块藏在怀里的黑色令牌塞给他——令牌是玄铁做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正是玄铁令！
“快走！别管我！”李乘风推了他一把，“记住，一定要把玄铁令交给少林方丈！”
林砚攥紧玄铁令，咬了咬牙，转身往门外跑。刚出门，就看到苏墨正和几个黑衣守卫打斗，细剑上沾了血，显然已经撑了一会儿。
“苏先生！”林砚大喊一声，拔出木剑，冲上去帮忙。他用“流云归海”的招式，一剑劈向一个守卫的后背，守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拿到玄铁令了吗？”苏墨一边打斗，一边问。
“拿到了！”林砚点头。
“好！我们走！”苏墨一剑逼退剩下的守卫，拉着林砚往楼梯口跑。
可刚跑到二楼，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喊：“别让他们跑了！锁云阁被包围了！”
是黑虎门的人！林砚心里一沉，看着苏墨，苏墨却眼神坚定：“别怕，跟我来！”
他拉着林砚跑到二楼的一个窗户边，推开窗户——外面是陡峭的山崖，崖壁上长着些藤蔓，看起来很危险。
“跳下去！”苏墨说，“抓住藤蔓，能滑到后山的竹林里！”
“可是您的内伤……”林砚担心地说。
“别管我！”苏墨把细剑塞给他，“拿着剑，保护好玄铁令，去少林！我来断后！”
林砚还想说什么，苏墨却突然把他推了下去。林砚下意识地抓住崖壁上的藤蔓，身体往下滑，他回头看，看到苏墨正站在窗户边，对着追上来的黑虎门弟子，举起了细剑。
“苏先生！”林砚大喊，眼泪差点掉下来。
“快走！”苏墨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带着一丝决绝，“找到少林方丈，完成你爹的心愿！”
林砚咬着牙，握紧藤蔓，继续往下滑。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泪水的凉意，他攥紧手里的细剑和玄铁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少林方丈，不辜负苏墨，不辜负父亲！
滑到山崖底部，林砚顾不上身上的擦伤，爬起来，往竹林深处跑。身后，锁云阁的方向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朝着少林的方向，跑向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