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就在程家利和一众医生对着X光片怀疑人生的时候。
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嗡——嗡嗡——
一声接一声，没完没了。
程家利烦躁地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想挂断。
可当他看到来电显示上“李院长”三个大字时，手指猛地一僵。
坏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点，院长打电话过来，绝对没好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划开接听键。
“喂，李院长，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咆哮！
“程家利！你他妈还有脸睡觉？！”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你办公室来！”
“我给你十分钟！晚一秒钟，你这个急诊科主任就别干了！”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程家利拿着手机，整个人都懵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李院长此刻是怎样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
这么大火气？
旁边，宣传科的王干事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程……程主任……”
“出大事了。”
他颤抖着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屏幕上，是一个正火爆的短视频APP。
热搜榜第二的位置，一个刺眼的标题挂在那里。
#惊爆！市中心医院主任之子无证行医，致女主持当场残废！#
视频里，正是刚才急诊大厅里，程家利和程枫父子对峙的场面。
拍摄角度刁钻。
恰好将程枫按住张曼胳膊，和程家利气得捂胸口的样子全都录了进去。
配上煽动性的音乐和字幕。
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无良二代仗势欺人，可怜老父气到病发”的年度大戏！
评论区已经炸了锅。
“我靠！这还有王法吗？一个实习生就敢直接上手掰断骨？”
“楼上的，你太天真了，人家爹是科室主任，这叫‘祖传手艺’！”
“那个女的是不是主持人张曼啊？
我的天，胳膊就这么废了？太惨了！”
“抵制中心医院！必须给个说法！”
“子不教，父之过！这个程主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家利只看了几眼，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完了。
这下全完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门，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正是市中心医院的院长，李建国。
看到程家利进来，李院长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
“程家利！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把急诊科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让你儿子在急诊科胡闹！现在好了，闹上全国热搜了！”
“咱们医院上百年的声誉，今天全让你这个坑爹的儿子给毁了！”
李院长气得直拍桌子，唾沫星子横飞。
程家利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他知道，这次的祸，闯得太大了。
“院长，您先消消气……”
他试图解释。
“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不过。
程枫他……他作为实习生。
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进行操作，其实……其实是合规的……”
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心虚。
“合规？”
李院长被气笑了。
“你管把人胳膊弄断叫合规？”
“现在病人呢？张曼可是知名主持人，影响力巨大！
她要是追究起来，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赶紧想办法，怎么跟病人和解！
赔钱！道歉！只要能私了，花多少钱都行！”
程家利听着院长的咆哮，嘴巴张了张。
他抬起头，看着李院长，犹豫了半天，才用说道。
“院……院长……”
“那个病人……她……她没事。”
李院长一愣。
“没事？”
“你当我是傻子吗？粉碎性骨折叫没事？！”
“程家利，你别跟我在这儿和稀泥！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院长，我没骗你。”
程家利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病人真的没事。”
“不但没事……而且……”
他深吸一口气。
“她的胳膊，好了。”
“完好如初。”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院长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我说，病人的胳膊，被我那个逆子，给治好了。”
程家利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瞬间，就给复位了。”
“刚刚拍的X光片，骨头连条缝都看不见，比原来的还好。”
“不信的话，赵主治就在外面，您可以问他！他全程都看着！”
李院长彻底呆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赵主治正好走了进来，听到这话，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李院长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赵主治的领子。
“小赵！他说的是真的吗？！”
赵主治的嘴唇哆嗦着。
“院……院长……”
“是真的……”
“我亲眼看见的……程……程少爷就那么……那么捏了一下……”
“然后……然后就好了……”
“院长，我学了十几年医，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这……这他妈根本就不科学啊！”
得到确认，李院长松开了赵主治，瘫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程家利，又看看赵主治，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了？
粉碎性骨折，瞬间就好了？
这……这是在拍玄幻片吗？
过了足足一分钟。
李院长突然猛地一拍大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亢奋的红光！
“好啊！”
“好事啊！”
他一把抓住程家利的手，用力摇晃着，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老程！你他妈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哪是逆子？这他妈是麒麟子啊！”
“年少有为！深藏不露！这才是真正的人才！”
程家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搞蒙了。
“啊？”
“啊什么啊！”
李院长激动地搓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病人没事，这不就什么都好说了吗？”
“网络舆论？屁大点事！”
“这哪里是医疗事故？这分明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医学奇迹！”
“我们不但不用道歉，还要大书特书！好好宣传！”
“就说我院青年才俊，不拘一格，大胆创新。
用失传已久的中医正骨手法，瞬间治愈了西医束手无策的粉碎性骨折！”
“老程啊，你糊涂啊！
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怎么还藏着掖着？还骂他？”
“这种人才，我们医院必须重点培养！
给他最好的资源！给他最高的待遇！”
李院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算计。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医院的收入，坐着火箭一样往上蹿。
程家利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从这巨大的反转中回过神来。
“快！”
李院长停下脚步，一脸急切地看着他。
“你儿子呢？程枫呢？赶紧把他叫过来！
我要亲自见见我们医院的这位青年才俊！”
一句话，把程家利问住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
完了。
人……被我骂跑了。
我还让他滚，滚得越远越好……
看着李院长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程家利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只能硬着头皮，撒了个谎。
“咳咳……那个……院长……”
“程枫他……他刚才有点急事，出去了。”
“对，急事！”
李院长也没多想，立刻对门口的王干事下令。
“小王！网上的事，你立刻去处理！”
“方向我刚才已经说了，把黑料扭转成正面宣传！
必要的时候，可以请水军下场！”
“务必在天亮之前，把舆论给我扳回来！”
“是！院长！”
王干事领命，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李院长又拍了拍程家利的肩膀，语重心长。
“老程，这件事，你办得好！”
“等风头过去，我给你请功！”
“你先忙，我回去也构思一下宣传文案！”
说完，李院长哼着小曲，满面春风地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程家利一个人，风中凌乱。
他呆立了几秒钟，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当务之急，是把那个逆子给找回来！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程枫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程枫的声音，还夹杂着汽车的鸣笛声。
程家利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要吃人。
“你……你在哪儿？”
“哦，在出租车上啊。”
程枫的语气很随意。
“刚到市一院门口。
我跟你说，我好像看到刚才那个女主持人了，就是胳膊骨折那个。
她也来这儿了，你说巧不巧……”
程家利现在哪有心思管什么女主持人！
他一听“市一院”三个字，血压“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那是他们的死对头医院！
“我不管你在哪儿！也不管你看到了谁！”
“我现在命令你！一个小时之内，必须给我回到医院！”
“立刻！马上！”
“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