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5
次日，我醒来时已天光大亮。
浑身的酸软提醒着我昨夜并非一场荒唐的梦。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余下一点淡淡的余温。
我撑着身子坐起，锦被从肩头滑落。
“醒了？”
清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循声望去，萧承嗣正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身上只着一件素白的中衣，墨发松松地束在身后，正拿着一本书卷在看。
窗外的晨光给他渡上了一层柔和的边。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合上手中的书卷，起身朝床边走来。
“睡得好吗？”
昨晚的记忆浮现，我死死捏住了被角。“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马上开口，就那么看着我，目光很深，像是在看很久很久以前。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个小胖子，老跟在你屁股后头，抢你的糖糕吃？”
小胖子……
脑子里有个影子晃了一下。
林家出事之前，是有那么个玩伴，总翻墙头来找我，鼻尖上永远是灰，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
后来……林家没了，他就再也没来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相信地望向他。
“那晚我赶到时，顾言之正抱着你上马车。”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想追，但被我的人死死拉住。林家灭门案太过诡异，我母妃怕我被牵涉，自那以后便不许我再私自出宫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场惊天血案，还有一个旁观者。
我喉咙里堵得难受，声音发涩：“那你为什么……要求娶林婉婉？”
萧承嗣的目光回到我脸上，带着一丝歉疚：“因为我知道，她跟顾言之走得近。我当初想，只要我娶了她，断了顾言之的后路，他总该好好待你了。是我没算到，他竟会……胆大包天到换亲。”
他这几句话，让我沉寂的心又泛起微微的痒。
原来我这些年所承受的委屈，这些年的不甘心，都有人瞧见了。
他弯下腰，把我揽进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搁在我的头顶，声音贴着我的耳朵，无比认真：“清禾，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我靠在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
那颗漂泊了许久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在门口恭敬地禀报。
“殿下！驿站急报，顾公子和林二小姐昨夜出城遇刺，身受重伤，护卫拼死才把人救回了顾府。”
我心底一惊，然而那内侍的声音还在继续，“京兆府派人去查验后，说是那伙人下手的痕迹和多年前林府灭门案有些相似，奴才这才连忙来通知您。”
我攥紧了身下的锦衾，指节泛白。那些被我强行压在心底的血色记忆，瞬间翻涌上来。
我心口发紧，刚要开口，萧承嗣却已先一步沉声吩咐：“让玄甲卫接手，封锁城门，彻查此事。另外，去顾府传话，就说太子妃忧心堂妹，孤已派了太医过去。”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瞬间就安抚了我翻涌的情绪。他低下头，对上我的眼睛，轻声道：“别怕，有我。”
我那颗提起的心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我点点头，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很懂我。他知道，比起顾言之的死活，我更想知道的，是当年林家灭门案的真相。
而这场刺杀，或许就是一个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