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鳞兽的蹄子踏在青石板上，没什么声响。梦棣撩开车帘，晨光刚漫过天际，远处那座黑沉沉的巨城已近在眼前——黑曜城，墙是墨色巨石砌的，高得戳进云里，像头趴在平原上的凶兽，连风刮过城垛的声音，都带着点压人的沉。
暗影驿的车夫没多话，只把马车拐到城墙根一处不起眼的凹口，掏令牌晃了晃，墙砖“咔嗒”往里缩，露出条仅容马车过的暗道。穿过暗道就是城里，喧闹声瞬间涌进来——叫卖法器的嘶吼、讨价还价的争执、偶尔爆发的灵力碰撞声，混着灵食的香气和隐约的血腥味，裹得人喘不过气。
马车最终停在条深巷尽头，院门是旧木的，没挂匾，推开门却有惊喜：院里种着丛细竹，井台上还搭着块刚洗的布巾，主屋和静室收拾得干净，墙角的聚灵阵泛着淡光，显然是常有人打理。
“主上吩咐，姑娘安心住。”车夫丢下句话，驾着鳞兽消失在巷口。
梦棣走进静室，盘膝坐下。炼气六层的修为已稳，丹田的混沌气旋转得沉，血煞灵力里裹着火髓的热，比之前烈了不少。她摸出那本从芷家暗桩那翻到的敛息秘术，册子上的古字混着图谱，讲的不是藏修为，是“变”——把自己的气息扭成别的属性，甚至能伪装成受伤、中毒的样子，和她的无垢魂体正好配。她试着运转，指尖血煞灵力竟慢慢变灰，透着点木属性的滞涩，像个练坏了木系功法的散修，成了。
接下来几日，她只出去过两次。
第一次是去东市，挑了家不起眼的药材铺，买了些练毒丹的辅材——腐心草、毒蝇伞，还有本翻得卷边的《基础毒经》。掌柜是个眯着眼的老头，看她只买便宜货，没多问，收了灵石就把东西包给她。她揣着东西往回走，路上有人盯着她的储物袋看，她只回头扫了眼，指尖露了点灰绿色的毒雾，那人立刻缩着脖子走了。
第二次是去城西的百晓阁。那是家酒楼，大堂里吵得像菜市场，三教九流的修士都在这交换消息。梦棣选了个角落，点壶最便宜的灵茶，听了一下午。
“听说没？黑风谷的秘境要开了，里面有千年的凝神草！”
“拉倒吧，那地方有三阶妖兽守着，去了也是送菜！”
“对了，芷家最近跟风火宗走得近，好像在抢南边的矿脉…”
“嘘！芷家也敢说？小心被他们的人听见！”
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消息，直到邻桌两个修士压低声音的谈话，让她端茶的手顿了顿。
“玉衡仙尊…好像出事了。”
“什么？你别瞎说！”
“真的！我远房表哥在天衍宗打杂，说仙尊闭关时遭了反噬，根基都伤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玉衡仙尊！”
“还有更邪乎的，说其他几位仙尊都去护法了…你说，会不会是修炼出了岔子？”
梦棣的指尖在茶杯底蹭了蹭，冰凉的触感压下心头的快意。灵根被毁的反噬，终于显了？可这消息怎么会传到黑曜城的散修嘴里？是真伤了，还是故意放出来的烟幕弹？
她没再多听，放下茶钱就走。回到小院，她摸出鸦公给的铁牌，冰凉的鸦首硌着掌心。魅影这几天没动静，像忘了她，看来接下来的路，得自己走。
三日后聚宝轩有拍卖会，百晓阁的人说有好东西，甚至有“黑货”。那是个机会，能找修炼资源，也能打听消息。可她手头的灵石，连入场资格都不够。
梦棣看着桌上的毒草，眼神沉了沉。
入夜，黑曜城最乱的西巷里，几个穿着短打的修士正堵着个小贩要钱。“保护费该交了！不然砸了你的摊子！”小贩吓得发抖，刚要掏钱，一道暗红身影突然站在巷口。
“这条街的保护费，从今天起，我收。”
是梦棣，她脸上用灵力画了几道淡疤，看着普通又阴沉。那几个修士愣了愣，领头的炼气七层修士嗤笑：“哪来的野丫头，敢抢我们的地盘？”说着就挥拳打过来。
梦棣没躲，指尖弹出缕灰绿色的毒雾，擦着那修士的胳膊过去。不过片刻，那修士的胳膊就肿了起来，皮肤泛着青黑，疼得他嗷嗷叫。
“这是‘腐肌散’，半个时辰不解，胳膊就废了。”梦棣声音平得没情绪，“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要么交供奉，要么…试试我的毒。”
其他几个修士吓得脸白，扶着受伤的人就跑。梦棣没追，只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没什么情绪。她不要地盘，也不要当什么老大，只要点供奉当拍卖本金，顺便让“毒医”的名号，在黑曜城的阴影里，再响一点。
夜风卷着巷子里的垃圾，吹过她的衣角。梦棣转身，往更深的黑暗走去——这黑曜城的水，她得好好蹚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