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7
许清欢把女儿那件洗得发白的小毛衣贴在胸口，指腹摩挲着领口的补丁。
那是她去年冬天连夜缝的，当时贺知书还从身后抱着她，说“我们清欢手真巧”。
可这暖意还没焐热心口，楼下突然炸响一声尖叫，尖锐得刺破了满屋的寂静。
许清欢跌跌撞撞跑下楼，楼梯扶手的冰凉还沾在指尖，就看见林照棠像片落叶似的蜷在转角，浅色睡裤上沾了块刺眼的雪，一只手死死护着小腹，另一只手直指她，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
“清欢姐！你为什么要推我……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啊！”
贺知书的脚步声比她的心跳还快，下一秒，许清欢就被狠狠掼在墙上。
冰冷的瓷砖硌得她后背发麻，贺知书的手掐在她喉咙上，指节泛白，眼底的红血丝像要渗出血来。
“许清欢！你为什么还是揪着笑笑的不放！现在你连一条未出世的命都容不下？”
许清欢的指甲抠进他的手腕，喉咙被掐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我没有！”
“是她自己踩空了！你去看监控……监控能证明！”
贺知书的吼声震得她耳膜疼，他盯着她的眼睛，里面的失望不言而喻。
“监控坏了！”
“照棠怀着我的孩子，她会拿自己和孩子冒险？许清欢，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笑笑的死还没让你长教训吗？”
“笑笑”两个字像针，狠狠扎进许清欢的心脏。
她看着贺知书，这个曾经会因为她碰翻水杯就紧张半天的男人，现在却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恶毒。
林照棠还在哭，扶着贺知书的胳膊慢慢起身，声音软得像棉花，却字字扎心。
“知书，你别骂清欢姐了……她只是太想笑笑了，我不怪她，就是……就是肚子有点疼，好像有点出血……”
“出血？”
贺知书的脸瞬间惨白，他猛地回头，看林照棠的眼神满是慌乱，再转头看许清欢时，只剩彻骨的寒意。
他一把拽住许清欢的手腕，指骨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拖着她往门口走。
“许清欢，你给我滚！这个家再也容不下你！”
许清欢的睡衣单薄，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脚趾很快冻得失去知觉。
她被拖拽着撞上门框，疼得眼前发黑，却还在挣扎。
“贺知书！外面在下雪！我没穿鞋！”
“那是你的事！”
贺知书猛地拉开门，风雪像野兽似的扑进来，卷着雪沫砸在她脸上，疼得她睁不开眼。
他最后推了她一把，许清欢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在雪地里，膝盖重重磕在结冰的台阶上，钻心的疼顺着骨头缝往肉里渗。
“滚！永远别再回来！”
门“砰”地关上，震得雪沫从屋檐上簌簌落下，落在许清欢的头发上、肩膀上。
她趴在雪地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曾经这扇门后有她的家，有她的女儿，有她的爱人，可现在，只剩一片冰冷的黑暗。
她撑着冻得发僵的胳膊站起来，赤着脚在雪地里走。
积雪没过脚踝，冰碴子钻进脚趾缝，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血珠渗出来，很快又被冻住。
她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不能再看见贺知书和林照棠的脸。
走到路口时，一束强光突然射过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轿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司机的刹车声尖锐得像要撕裂夜空。
许清欢晃了晃，脑子里最后闪过的是笑笑的笑脸，然后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贺知书！你的伪装终于掉了！”
“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