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第七章
地牢里不知日夜，只有无边的阴冷和黑暗。
宋明月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脑海中一遍遍勾勒着现代社会的景象，那是支撑她熬下去的唯一念想。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锁链的响动。
裴砚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外，夏予柔依偎在他身侧。
“明月，”裴砚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冷硬，“这几日，你可想清楚了？可知错？”
宋明月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光亮，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
几日不见，裴砚依旧锦衣华服，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烦躁。
而夏予柔，更是被滋养得光彩照人。
“知错？”宋明月轻声重复，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错在哪儿？错在相信了你裴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鬼话？错在没有早点看清你们这对璧人的真面目？还是错在我不该多活这段时间，挡了你们的路？”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裴砚被她呛得脸色一沉，眼中怒意翻涌：“宋明月！你简直冥顽不灵！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予柔好心为你求情，你便是这般态度？”
“我的态度取决于面对的是人还是……”宋明月目光冷冽地扫过夏予柔，“两面三刀的畜生，另外，我的死活，不劳你们假惺惺。”
“你！”裴砚气急，“看来这地牢还是太舒服了！来人！把那些老鼠都赶过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宋明月脸色骤然一变。
她自小就怕那些毛茸茸脏兮兮的东西。
裴砚曾因此笑话过她，也曾在她被突然窜出的老鼠吓到时，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安抚。
此刻，他却亲手用她最恐惧的东西来惩罚她。
侍卫听命，拿着棍子开始驱赶角落里的鼠群。
霎时间，十几只硕大的黑老鼠吱吱叫着，直冲宋明月而来！
“啊——！”宋明月终究没能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蜷缩起身子，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狼狈地躲避着，却仍有老鼠爬上她的身体，那触感让她几欲呕吐。
看着她吓得浑身发抖、脆弱不堪的模样，裴砚他下意识地上前半步。
“王爷！”夏予柔适时地拉住他的手臂，柔声道，“算了，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她肯定知道错了，看她这般模样，我也不忍心，我原谅她了。”
她一副大度善良的姿态，目光却落在宋明月紧紧攥着的左手上。
“姐姐手上的戒指倒是别致，不如把你那枚戒指赠与我吧？就当是赔罪。”
裴砚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枚戒指上，眼神复杂。
宋明月缓缓抬起头，先看向夏予柔那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再看向裴砚。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恍惚，看到了追忆，唯独没有看到阻止。
她摩挲了一下那枚戴了三年的戒指。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用力将戒指褪下。
“这么喜欢抢别人不要的东西？那就给你好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扬手，将那枚戒指狠狠朝夏予柔的脸砸去！
“啊！”夏予柔躲闪不及，戒指边缘在她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她惊呼一声，立刻捂住了脸，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宋明月！你疯了！”裴砚猛地回神，立刻将夏予柔护在怀里，对着宋明月怒吼，“不过是一枚戒指！你至于吗！”
“至于吗？”宋明月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指，那里只剩下一圈淡淡的戒痕。
“是啊，不过是一枚你亲手做的、代表了承诺和誓言的戒指而已，现在，它和我一样，都是你不要的了，我替你扔了，不好吗？”
裴砚被她的话堵得胸口发闷，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怒火再次涌起。
但看着宋明月苍白瘦削、沾着污渍却挺直脊背的模样，最终将话咽了回去。
他烦躁地挥挥手：“罢了！冥顽不化！来人，把她带回院子严加看管！若是再让她出来生事，本王唯你们是问！”
说完，他不再看宋明月一眼，小心翼翼地扶着啜泣的夏予柔，快步离开了地牢。
宋明月被侍卫粗鲁地带回了那个冷清的院落，如同被丢弃一件垃圾。
之后的日子，她听说裴砚为了安抚受惊的夏予柔，带她去了江南游玩散心。
府中下人对她这个失势的王妃更加怠慢，但她并不在意。
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半个月后，七星连珠之期将近，她派去苗疆调查夏予柔身份的心腹，终于冒险传来了飞鸽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夏予柔并非圣女，其族中确有一圣女名予柔，然早年夭亡。此女身份存疑，极擅蛊惑人心之术。
看着这封信，宋明月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被骗了又如何呢？他已经变了心，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区别？她早已不在意了。
她将信封放进妆匣，那日裴砚犹豫的神情浮现在眼前。
“裴砚，你的多情，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当夜，天象异变，七星连珠。
宋明月避开稀疏的守卫，快步走向王府后院那处荒废的枯井。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枯井方向隐隐有朦胧的白光透出。
她的心跳逐渐加快，等不及开始奔跑。
她一边跑，一边毫不犹豫地扯下头上发簪，任由青丝披散。
最后，她脱掉了那件代表禹王妃身份的华贵外袍，随手扔在风中。
枯井近在眼前，她没有回头，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入了那一片白光之中。
身影瞬间被吞噬，枯井恢复原状，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画舫之上。
裴砚手中端着酒杯，目光落在舞动的夏予柔身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他猛地捂住胸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