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结束的也快,孟时泽刚回宴会厅没一会儿,人也陆陆续续的散了,也就这一小段时间,被敬了不少酒。
头脑也有些难得的不清醒,又是有些磨人时间的道别过后,孟时泽先让司机把女伴送了回去,又吩咐司机把他送到滨海那边的住所。
车子打了个转儿,出了市区,缓缓开向临海的漾山,这块地原是滨海城旧城区,后来随着商业中心再迁,原来这处宝地也日渐萧条,但是临海,空气干净,环境也好,后来就张罗着弄了些度假的东西,虽然没之前那么热闹,也算不至于人烟稀少,盘山公路相对平缓,道路宽敞也没有其它车辆,再往边缘走,也就不过半个小时车程,就能到家。
孟时泽平时并不是那种健谈的人,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会说什么与工作无关的话,他倾泻感情的方式总是很特殊,他会让工作充斥满他的生活。
让他不至于去想其他的事情。
但是醉酒之后,恼人工作全都被摒弃在脑后,一些极力被遏制,压在脑后的碎片突然上涌。
孟时泽下意识的想用烟来平复这些东西。
他的手伸进那个有些隐藏的缝隙里,摩挲了一阵,摸出一盒薄荷糖,孟时泽眯着眼睛看了看,头脑发昏,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放的。
大概过了两分钟,在车往前挪了有一段距离后,孟时泽突然说:“烟呢?”
李林见他神色疲惫,打开了车窗,泄进来丝丝凉气,才道,“先生怕不是忘记了,先前小夏先生你们商量过后,觉着吸烟不好,早换成薄荷糖了。”
又想了想,“我记不大清在什么地方了,应该也就后座那块儿。”
孟时泽又把刚刚放好的薄荷糖掏出来,拿到手里,他不喜欢吃薄荷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遂了夏钰的意,“嗯。”有些冷淡的应了声,又把薄荷糖放下了,压根没打开。
李林一向擅于揣测孟时泽的想法,他多半能猜到孟时泽现在心情不好,只以为还是工作上的事。
孟时泽将车窗降下,之前只是开个小缝,现在已经开了有一大半了,秋夜很静。
远着看还能看见,绵延的腾起些雾气的山峦,没有太远,是海面,很静,没起什么波涛,海面上有桥,是从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的通道。
那座桥已经有好多年头了,虞钦玥先前就喜欢在那写生。
那人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节清竹般的白皙小臂,带着个遮阳帽,与其说是遮阳帽不如说是草帽,也多亏了虞钦玥足够好看,要不然也不会有那种混合蹂融的艺术气。
干净又复杂。
很安静的坐在小马扎上,比着画笔,勾着线条。
孟时泽当时以为是在画他。
在亭子里一个一个的摆着贝壳,是虞钦玥想要的,他想做个贝壳风铃。
后来才知道,原来只在画凉亭。
再极力远眺,之前的亭子早就拆了,只有孤零零的桥,连个人影也没有。
夜里靠着海本来就冷,尤其车速还有些快的情况下,风裹挟着海面上的湿气猛烈无情的刮过。
“有些冷。”
李林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时候是冷,可是……
“先生,现在晚上,风总要凉一些,而且入秋了,窗开的大了,风往里灌,肯定是要冷的。”要是平时孟时泽清醒的时候,他是不敢这样说的,李林也知道孟时泽今天话这么多,多半就是喝醉了,喝醉了,不记事,他也难能的发一下牢骚。
“凉的话能让我清醒一点。”孟时泽靠近车窗,只觉得头也不晕了,而且跟司机说着话也不会想别的事情。
李林哪里能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孟时泽转移注意力的工具人。
李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绕过他的话,转而提起,“小夏先生好像之前买了毛毯放在后座,先生可以盖着那个,能保暖也不用开窗,要不然这样怕是要感冒。”李林担心喝醉了酒的人反应也慢,所以把话说的也很慢,他声音本来听起来就有些敦厚。
孟时泽隐隐听着,觉得有些像长辈的说教。
李林顿了顿,又似乎是出于私人角度,对孟时泽说,“那个毛毯还是小夏先生亲自选的,好像是…….”
孟时泽已经找到了,是那种绒绒的材质,在车里的暖灯下像是黑色,但是孟时泽知道不是。
“墨蓝色。”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
“小夏先生说那是你最喜欢的颜色,特意挑了个这么个颜色的。”
没得到回答。
李林透过车内镜往后看,孟时泽抓着那条毯子,也不盖上,像是在发呆。
李林也安静下来了。
“快到了吗?”
司机注意到,那块毯子被甩到了另一边车座上,孟时泽压根没盖。
“马上到,先生。”
“好。”
慢慢合上了眼。
………
滨海这边的房子,是孟时泽早就置办下来的,之前本来打算让夏钰住在这里,后来有了那种关系后,又是家里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动作,也只能不了了之。
反倒是孟时泽因为出差在这里住过几次。
没有人气,孟时泽一直这样以为。
李林把人尽心尽力的送到,就走了,这也是孟时泽一直以来的习惯。
孟时泽头已经不晕了,但是看眼前一切却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走着直线打开了灯。
熟练的从柜子里拿了药,苯海拉明。
之前不喝安眠药无法入睡,后来和夏钰结了婚,反而能睡个好觉,现在又是回到原点了。
别墅里没有人气,空旷又冷清,没有任何人的生活痕迹,孟时泽终于有空好好看看这里,他曾经想要让夏钰住的地方。
和他们一起住的地方一开始也是没什么大差别的,他就把药握在手心。
他想,也许可以的。
也许可以不吃安眠药也能睡下的。
……
那是个小药片,手心温度也热,很快就融了外衣,有些粘,有些腻。
孟时泽已经感觉不到了。
他的骨头在无意识的震颤,可是他睡着了。
他甚至做了个梦。
应该不算是好梦。
……..
柳梁锦宴会结束了,立马又转了场,滨海旧区也有夜场,不过一般是往外包的,深夜放纵,无数看不清的人影错落着。
柳梁锦一脸不耐地坐在黑皮沙发当中,手里直接拿着酒瓶,没有喝下的打算,刚刚推了半天,终于是让他爸把他放出来了。
“梁锦,今天跟你爸去那边怎么样?”刚进门的男子问,他身份不够,从柳梁锦这里听说有这样的宴会,自己不够格,他爸爸妈妈也不够格,多少带点酸气。
柳梁锦把手里的酒重重磕在大理石的茶几上,沉声说:“能怎么样?不怎么样,没意思。”
男人明显意有所指,“我听说那个孟时泽也去了?”他知道柳梁锦不喜欢孟时泽,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他也就只能在柳梁锦面前卖个乖,默默又喝了不少酒。
说话的人是小林,人机灵会来事,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柳梁锦平时也喜欢跟他玩,但是就局限在玩,别的他给不了,也不会给。
小林没得到回答,又接着说,“我听说孟时泽娶了个男老婆,他们见过的都说长的跟狐媚子似的勾人……”大着嘴巴,“男人能比女人好..吗?不过要是孟时泽老婆我也……”
“啪!”
柳梁锦拎起酒瓶子一瓶子,压着小林,把人按在桌面上,一下子砸在大理石桌子上,轰鸣声响在耳侧,小林下意识的闭了眼,但还是伤着了。
只能看见柳梁锦阴狠的眼神,“你.他.妈嘴不干净,可以不要,你说谁呢?啊?”
他不怀疑,柳梁锦真想杀了他…..
柳梁锦扔掉了碎了的酒瓶子把人拖着砸在墙面上,一拳,两拳….
他练过拳击,知道人的哪些地方打着疼还不会打.死,发了狠的锤。
小林哀嚎着…
周围一阵兵荒马乱,平时跟柳梁锦还算是相熟的几个人赶紧拉住他。
“梁锦,您消消气!您消消气!都是一起玩的,有话好好说!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气啊!”几个人愣是拦不住发了怒的柳梁锦,他失去了理智般的,谁敢来拦,他就敢给人打回去。
一脚踹开呻吟着的小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附在他耳边,“你.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别人,你不配,你爸那个项目也不配。”
小林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在他脚下像是没了知觉,听到柳梁锦说的这话,全身发着抖。
已经没有人敢再靠近了,柳梁锦慢悠悠地直起身,撩着眼皮环着看了一圈,笑了笑,动作斯文的把脱下的西装拿起来,甩到肩上,“叫救护车来吧,大家懂点事儿,该说的不该说的我相信你们也都清楚。”
周围人下意识退开了两步,忙不迭地点头。
他们都没柳梁锦家势力大,他们惹不起这样一条疯狗。